英国小说家E.M.福斯特的作品《看得见风景的房间》,讲述了一个英国富家小姐跟穷小伙子相爱的爱情故事。这个故事现在看来十分常见普通,打破门第偏见、自由恋爱并不是什么艰难的事情。
那么,它为什么会成为名著?为什么会入选“现代文库20世纪百大英文小说”?
我们评价一本文学作品,必须要考虑到它创作的年代和社会环境,要将里面的故事和人物放置在故事当时的环境中去进行考量和理解。
这本小说成书于1908年,距今已有一百多年历史。当时的女性地位远远不如现在,女权主义也只是刚刚发展起来。在感情方面,女性更是没有太多的自由度,必须要考虑和顾及阶层之间的门当户对。
因此,富家小姐和穷小伙子如果要恋爱、结婚,就不得不面临巨大的阻力。这也让这个故事流露出许多颇有意味、值得思考的东西。
女主角露西是英国中产阶级的小姐,有家势有教养。男主角乔治及其父亲是地位低下的老百姓,习惯了说话直接,这些行为表现在中产阶级看来显得有些粗鲁,缺乏礼貌和风度。他们因此受到大家的嫌弃和排挤,而他们也打破了中产阶级的古板和虚伪。
两人相遇于意大利佛罗伦萨的一次旅行中,他们住进同一栋公寓。露西和表姐想要一间看得见风景的房间,在守旧古板又嘴碎的表姐巴特利特小姐的故作姿态下,乔治父子仍然慷慨地跟她们换了房。由此,露西和乔治的命运发生了关联。
但是,乔治父亲刚开始的直爽表现蒙蔽了富家小姐的双眼,以为他们是没有教养的人,开始并不愿接受他们换房的建议,后来即使换了房也对他们存有偏见。
从作者的描写中,我们可以看到在那个年代和社会背景下的英国社会阶级观念的根深蒂固,以及上流社会那种爱说闲话、打听隐私、虚伪造作的生活方式和守旧观念。
露西作为一名充满着青春活力的甜美少女,不愿受到传统阶级理念的束缚,也不介意乔治父子的“粗鲁”表现。他们在意大利的旅行过程中曾作为同伴共同出游,他们的感情也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地萌芽、滋长。
在第一部分,作者没有过多地描写露西和乔治的感情如何变得浓烈,就如在那个时代里,不同阶层的男女之间的感情似乎是不可告人、无法见光的。在喧闹的人群中,在当时的世俗与道德规范之下,个人的情感只能是克制而低调的,这份感情也有种细水长流的意味。
当露西意外地跌入风景如画的紫罗兰花丛之中,周围没有了多余的人群侵扰,乔治终于忍不住吻了露西,他的这份感情也明确地表露了出来。
但这一幕却被古板的表姐巴特利特小姐看到,并一直十分介怀,为露西感到焦虑忧心,露西也将这个行为看作是一件十分羞耻和大逆不道的事。我们现在男女之间亲吻一下也许算不了什么大事,而在那个年代,却是有点惊世骇俗了。
露西回到伦敦以后,跟塞西尔订了婚。塞西是个英俊的小伙子,有着身份地位,做派体面,但是也十分傲慢,不太看得起露西一家的亲戚,也不屑于跟她们交际。
他并不了解露西的情感需求,而是习惯于控制露西,要求露西按他的要求和安排来生活,以他为中心。他也许只是需要一个“体面”的妻子而已。他们之间的差距和嫌隙也随着两人的交往慢慢显现出来。
“塞西尔的脑子里,人与人之间,只有封建式的关系:一边是保护人,一边是受保护人。他根本看不出,这姑娘灵魂中渴望的,是相契的伙伴之谊。”
这时候,露西和乔治再次相遇了,他们的感情逐渐变得浓烈,但是这份有悖于世俗和常理的感情只能被露西默默克制住,无法大方承认,甚至要将其扼杀。
“我们的身体素要那爱,心灵升华那爱,那是一生中最真实的东西,可它再次降临时,却成为整个世界的敌人,她必须将它扼杀。”
当乔治再次亲吻露西,并说出他的想法和感情,也尖锐地指出了塞西尔的问题。露西才发现她一直苦苦抗拒和压抑的情感早已经发生,于是果断地跟塞西尔提出退婚。
这里可以看出,露西代表着敢作敢为的新时代女性,敢于正视自己的感情,不惧世俗的眼光,乔治和直爽睿智的乔治父亲给了她突破的勇气。跟塞西尔退婚也成为她勇敢地跟原生家庭分离并独立自主的开始。
“意大利令她有了某种神奇的变化,赋予她以光彩,同时,也给了她影子,而后者他更为看重。”
在意大利旅行时,露西希望有一个看得见风景的房间。这似乎是一种隐喻:房间外的风景是露西向往的美好和自由。她的内心向往外面广阔的世界,希望她的眼光能够看到无尽的风景,而不愿被禁锢在封闭而舒适的房间里,双眼被遮挡,行动被束缚。风景之所以令人向往之,就在于它的自由和广阔。
当她愿意去观望风景,对风景产生向往,她也便有了渴望和动力走出去,无论是追求爱情还是追求独立自由。跟她换房间的乔治父子,便是为她开启这道门的“向导”。
另一个著名的穷小伙子爱上富家小姐的故事是《泰坦尼克号》,故事发生的背景与这本小说属于同一个时代。在这个故事里,男女双方冲破世俗藩篱走到一起,度过短暂而幸福的时光,尽管结局是悲剧。
《看得见风景的房间》算是“大团圆”结局:男女主角最后终于结婚,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福斯特在后记里附上了一篇“番外”《房间不再,风景犹存》,设想了露西和乔治在半个世纪后的人生道路是什么样的。这里面绕不过当时的国际大事“一战”和“二战”的影响,使得这个爱情故事更显真实。
战争对个人和家庭的影响是巨大的,整个国家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乔治和露西已经找不到他们当初相遇的那个意大利公寓。但风景依旧在,他们还有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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