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近两周又是一年母亲节,这是母亲不在了的第二个母亲节,很怀念母亲。
母亲去世时是74岁,用父亲的话说不是短命,但以现在的平均寿命衡量,可真是岁数不大。
母亲有先天性脊髓空洞症,是一种非常少见的很顽固的慢性病,病魔折磨了母亲几十年。
从2006年出现严重并发症到后来卧床的四年,可谓是受制于病魔缠身徘徊于生死边缘,于2020年冬季里永远的离我们而去了。
从简单的感冒发病到去世也就三天,没有任何征兆,都说人在临终前知道自己将要离开人世,有很多事情很多话要交代,不知道母亲最后想说什么,有什么遗愿,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就进入昏迷状态。
不知道母亲为啥什么也没说,也许是有话要说,我们做子女的疏忽了,在这十几年的时间里常年往返于医院,习以为常的觉得来日方长,可谁知生命真的是无常啊!
我们做子女的也都一直觉得这是我们唯一愧对母亲的地方!
说实在的,住在我身边的十五年里,平日里的衣食住行方方面面我都做到了,这也是为人子女应该做的。
母亲十九岁时就嫁给了父亲,加入到这个大家庭里。
父亲的原生家庭有七个兄弟姐妹,五个男孩两个女孩,爸爸是男孩中的老大,在那个社会时代,因为兄弟姐妹多,没有口粮,父亲作为家中老大是没有机会读书的,从小就在生产队放羊帮助爷爷挣钱养家糊口,到了年龄顺理成章的就和母亲成婚了。
母亲长得非常漂亮,用二婶的话说就是浓眉大眼高鼻梁,苗条大个儿,是十里八村的美人。
那时候谁家媳妇订婚后结婚前,婆家年节都得去接新媳妇,母亲每次去接没过门儿的二婶时,沿村的老百姓都会相互的知会一声,“看看她大伯嫂子又来接她了”,都不约而同的出来一睹母亲的芳容。
可能在那个手电筒是唯一电器的时代,农闲时的确是没有什么可以打发时间的,可以说母亲给她们带来了一条靓丽的风景线。
从小在母亲身边的我们也都以此为骄傲,听到别人的称赞心里也美滋滋的,就是到暮年婶婶和姑姑们做到一起还会羡慕母亲的容颜,这颜值还遗传给了大姐和弟弟,相对我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可后来母亲随着年龄的增长,身体状况就越来越不好了,当时没有条件去医院,以为是干活儿多累的,其实是脊髓空洞症发病了,整天腿脚不灵活,末梢神经受阻,头抬不起来等等一系列的病症出现了,即使是那样也一直坚持劳作。
一直到2006年,有严重的并发症夏科氏关节后,才不得不歇下来。说起来,母亲这一生是幸运的,遇到了很多贵人。
其中就有我姑家的表哥,是个中医大夫。在2006年的有严重并发症时候,我母亲的病查了好多医院,最后病例拿到北京最有权威的也都主张截肢,可母亲听说后特别坚定,就是宁可死也不会截肢。
那时候母亲60岁,母亲有她自己的尊严,也自有她的道理,觉得那个胳膊再不好使也比没有强啊,再说一旦截不好或者感染之类的问题列举了一大堆。
总而言之就是不截,我们做子女肯定听从大夫的建议,轮流给母亲做工作,可谁说也不听,最后我表哥给拿个主意就是不截,先换药维持,实在大发了再截也不迟,当然表哥付出的相当多。
就这样保住了我母亲的一只胳膊,到去世时也没有再往大了发展,也许这就是母亲坚持的理由吧。
母亲的一生特别辛苦,也特别伟大,是为我们这个家族付出最多的人。
年轻的母亲一到这个大家庭来时,最小的叔叔只有三岁,其他的叔叔姑姑们也都是半大不小的孩子,有读书的,有学前的,在这看不到任何希望的大家庭里集体生活了十几年。
直到三叔结婚时才从这个大家庭出来单过,那时候我们三个都记事儿了,二叔,三叔,四叔,老叔他们都参加工作了,两个姑姑也都出嫁了。
自己过日子的时候也是最困难的时候,我们三个孩子相继长大上学了,后来二叔在一个企业做了领导,由于父亲没有文化就给父亲找了个门卫的工作,地里的活儿相对干得少些,母亲一个人就挑起了大梁,其实那时候身体状况已经滑坡了,硬是为了这个家坚持着。
最难能可贵的是母亲人品正,一辈子诚实可靠,善良豁达,积极乐观,勤勤恳恳,持家有道,尊老爱幼,相夫教子。
对待老人,特别孝顺,那更是没的说,不是我们这代人能比的,那个年代的婆婆,要硬气很多,甚至很过分(我在这里没有抱怨的意思,那是时代的产物)。母亲毫无怨言,任劳任怨的伺候一家人的衣食住行,母亲的形象无形中给我们姐妹树立了榜样。
对父亲也是体贴入微,夫唱妇随,父亲强势了一辈子,到最后也是什么事情都一直父亲说了算,财政大权也掌握在父亲手里,母亲花钱是需要报备的,从父亲手里拿钱花完还得报账,剩余还得归还,母亲从来没觉得哪里不对,在母亲的认知里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当他们老两口住在我身边时,看到我的日常开销用度,母亲不止一次的说“看你多好啊,想怎么花钱就怎么花钱,自己说得算”,羡慕我的同时,特别为我骄傲,母亲会为自己觉得委屈吗?
那时候我也经常躺在母亲身边,听母亲说说她和父亲之间的过往,感觉母亲有点儿小抱怨的同时大多数时候是幸福的。
与豁达睿智的母亲唠嗑,是治愈心灵的一种渠道。
父母共有三个子女,由于母亲年轻时身体不好,养我们三个孩子非常吃力,把我们养大非常不容易。
虽然日子过得困难,可目不识丁的父母节衣缩食支持我们三人读书,母亲宁可有病痛硬挺着,也不去医院花一分钱,没有像别的家庭阻止孩子上学。
后来我们都从那黄土地里走了出来,相继地参加了工作,姐姐在一家企业上班离街里50公里左右,我在本街里一个事业单位工作,弟弟也在和我工作在同一个城市。虽然都不是大富大贵,可在母亲眼里特别满足,都为我们而感到骄傲。
弟弟很孝顺,尽管经济不宽裕还是为老人买了楼房,让老两口住了高层。父母住在我们身边,离我一碗汤的距离,这样与父母相处,即保持了边界感,让父母有足够的自我空间自由生活,同时也给我们了机会去孝敬父母。
母亲最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儿了,就怕麻烦儿女,怕我们累着,都说养儿防老,母亲却一直没有用我们三个。
卧床这四年,一直都是父亲伺候吃喝拉撒,我换洗衣服床单,擦身体,有时候会做饭送饭,说实在的除了住院没有用我们伺候一天。
即使是这样,母亲卧床的这几年一直说活着没有意义,动不了浑身上下都难受,活着是受罪,吃什么也不香,还得让人伺候,麻烦儿女等等的话,我也经常开导她有妈才叫家啊……。
或许母亲真是过够了这种没有质量的生活才离开我们而去的吧,对她来说可能是一种解脱,但愿天堂里母亲旧疾当愈,身体健康。
从我们记事儿起没有和任何人起过争执,甚至没说过任何人过分的话。
五个亲妯娌间没有红过脸,与亲叔伯妯娌十六个也没有闹过矛盾,母亲与几个姑姑年龄相仿,相互间无话不说,关系处得相当好,玩耍起来都不分黑天白天。
那个时候她们都特别团结,例如母亲一旦做饭做不好或者打碎了盆碗,姑姑立马承担下来,这样奶奶才不会为难母亲,要知道在那是个物质匮乏的年代,容不得糟践任何东西。
这样的趣事儿很多就不一一列举了,母亲她们像极了做坏事儿的孩子们瞒着老师和家长。后来老了上了年纪的时候,她们常聚到一起,回忆起来还都是欢声笑语呢。
母亲去世时正赶上寒冬月,葬在了生活大半辈子的乡下老家,那里早已没有了浓浓的炊烟,随着父辈们的老去年轻人的离开早已荒凉。
都七十多岁的婶婶和姑姑们,不远去老家那里,(我们那里老人去世一般基于对死者的尊重与留恋都放三天再下葬)一直陪到母亲下葬的那天,尽管地冻天寒,可母亲都不会觉得孤独寒冷。真的羡慕母亲她们那一代人的真挚感情和美好回忆。
母亲在这个星球上走了一遭,尽管这个世间万般疾苦,可母亲都能坦然面对,这世间有她惦记着的人,包括爱人、子女,还有她的老朋友们,让母亲感觉到温暖,感觉到幸福,母亲仍会觉得人间值得的吧。
如果真的有来世,有轮回,愿母亲来生一定成为一个自己想成为的样子,做自己喜欢的事,不为了取悦任何人而活,做一回真正的自己,为自己真正的活一次。
再过几天又来到母亲节了,挺伤感的,从2007年到2020年的每一个母亲节我都会叫上父母叔叔婶婶们聚一次,自从母亲去世后,就不想再有关于母亲节日的聚餐了。
觉得这样做才是对母亲的另一种独有的尊重,这个特殊的位子是任何人取代不了的,希望她们能理解。
最后,让我们在母亲节来临之际感恩平凡而伟大的母亲,预祝普天下所有的母亲节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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