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王琳
摘要：情感表达是创作的灵魂和生命，我们可以通过艺术作品走进画家的情感中。石涛是一位具有独创性和深刻思想的美术家，在中国画坛上占有重要地位。石涛的水墨山水画对后世的影响非常大。本文从他的山水画入手，首先从创作的客观环境和创作环境的主观表达两个方面分析它们对创作中情感表达的影响；其次，从石涛的审美情趣、主体意识的确立简述影响情感表达的主体意识；最后，从借景抒情和笔墨传情两个角度分析石涛情感表达的两种形式，形成阶段性研究成果，为相关理论研究提供相对可用的文字参照。
关键词
山水画创作、情感表达、石涛
正文
一、创作环境的情感表达
（一）创作的客观环境
客观环境会影响画家的创作和发展，画家所处的时代、人生阅历、世界观等对其作品的情感表达有潜移默化的影响。过往的经历对于任何一位美术家而言都是很宝贵的财富，即使他们的生活脱离现实，看似与外界毫无联系，但其行为必定是由社会因素导致的。石涛的身世非常复杂，三岁那年，他生活的王府被血洗，当时的一个小太监带着他离开了家乡。为了保住性命，主仆两人削发为僧。
石涛从小的经历为其一生的颠沛流离埋下了伏笔，也为他的创作提供了丰富的素材。他因特殊的身世和贵族血统，自幼性格较为孤傲，对传统绘画并没有过多深刻系统的学习，也没有受到正统、完整的教育，更多为自学。他的画作无一不彰显着时代特征，与众不同的个性和善于思考钻研的精神催生了他在绘画美学和艺术理论上的成就。他的作品既有传统绘画的影子，又富有创新精神，他一反仿古风气，构图新颖，用笔豪放，每幅作品都具有无比鲜明的个性与时代气息，这一点足以令他超越前人。
不同环境影响下的艺术家也会流露出不同的情感、风格特点，每位艺术家的情感和风格特点都是独一无二的，创作情感无时无刻不在受到人生经历、个人情感等多方面的影响。艺术家将自己的经历自然地融入创作中就会创作出一幅幅完美的画作。
石涛《山水册·其一》
（二）创作环境的主观表达
绘画创作具有主观能动性，更离不开创作环境。在山水画创作中，很多美术家的生活环境和思想情感会通过画面体现出来，这是美术家在创作环境基础上进行的进一步转化。基于此，他们形成自己独特的语言，主观地将其表达在画面上。石涛一生经历了大风大浪、大起大落，虽然坎坷却不甘堕落，残酷的生活和不羁的个性使他作品中的每一笔都饱含情感。艺术形象的创作源于自然，又高于自然，这是石涛艺术创作的实践依据。“师法自然”最终也要回归生活实践中，一味照搬现实的写生作品不过是对生活世界的蹩脚描摹。画家只有深入观察现实生活，才能准确地把握艺术形象的创作原理，同时不拘泥于原有的艺术形态，在现实基础上不断提炼升华，表达出画家主观的内心世界。
绘画作品之所以会得到观赏者的喜爱，离不开它的色彩、线条、用笔、技法，但是更是因为它具有灵魂，被赋予了生命，可以使观赏者产生共鸣。这些情感的注入都离不开画家在日常生活中一点一滴的细心观察和记录，他将自己对生活的领悟和体会主观地通过创作表达出来，再通过绘画语言传达给观赏者，创造出富有生命的优秀画作。例如，在《山水清音图》中，石涛就将在生活中积累的一点一滴通过自己的主观处理，运用酣畅淋漓的笔墨展现出奔放豪迈的壮美。
石涛《山水清音图》
二、情感表达的主体意识
（一）创作的审美情趣
美术家在作品中表达的情感是个性化的，情感的表达会受到美术家审美情趣的影响。美术家的审美观念会随着他的生活感受、艺术实践及其对艺术的理解而改变。即使面对相同的事物，不同艺术家对艺术作品的表达形式也可能会大不相同，那是因为他们文化内涵和生活经历不同。
剃发为僧的经历使石涛受到了禅宗思想的影响，他寄情于书画，思想中饱含遗民情绪，并且将这种情绪浓缩到画作之中，用自身体验过的情感感染其他人，从而实现艺术真正的价值。
遗民身份令石涛一生四海为家，他十分渴望稳定的生活，这直接影响了他在画面中赋予的情感，使他的山水画透露出悲凉的情感基调。禅宗思想与道家思想相结合，两者熏陶着石涛的世界观，使他的审美意识形态愈加成熟。画家的审美情趣虽然相对稳定，但是实际上会伴随艺术家的生活感悟和艺术实践发生变化。禅宗思想使石涛在绘画方面更加独立自主，具体表现为他的创作手法具有单刀直入、“无法而法”的特征。
相比于道家“师法自然”的观点，独立自主的思想更容易深入石涛的绘画思想之中，也使他在特有的性质方向上继续发展。独创性是他的标志性特点，同时他也没有脱离绘画的本原。这是石涛山水画观念中审美价值取向产生的基调成因。石涛的王室血统也使他的审美及绘画情感方面无不透露着傲然之气，虽然他并没有享受过皇子的待遇，但是这样的身份也让他结识了很多社会上层人物，他有着良好的知识素养，加上游览名山大川，生活经历丰富，因此造就了他非同凡响的审美情趣。
（二）主体意识确立的意义
主体意识是美术家在艺术创作过程中的一种觉悟，它的形成是与美术家的修养、感悟与实践紧密相连的。主体意识会直接影响到艺术作品的创作，强烈的主体意识可以顺理成章地将美术家的内心情感表达出来。没有明确主体意识或者主体意识不够强烈的美术家在创作的过程中得不到情感表达的机会，最后的作品也就没有灵魂。由此可见，树立主体意识是非常重要的，它与美术家情感的最终体现息息相关。
艺术家的情感表达也是自我内心的一种表现，他们将自己内心的情感借助画笔抒发出来，生成可贵的艺术作品，这样的艺术创作极具生命力与感染力。优秀作品的灵魂就是它的情感意识，如果一幅绘画作品缺少了灵魂，那么这幅作品就只是一个空壳，一个摆设，是苍白无力的。
石涛坎坷的身世、贫苦的生活及其所处的复杂的时代背景造就了他多变的性格，使他充满了积极展现自我的欲望。在他的情感世界中不但有非常高调的体现，还有较为浪漫的气质，兼有豪情万丈的气势，也带有向生活折腰的无奈，在最深处还藏有落寞与孤独的一面。正是这样独特的经历造就了石涛如此独特的主体意识，也是这些多重性格的真实表达成就了对后世极具影响力的石涛。
石涛《柳溪钓艇图》
三、绘画创作中的情感表达方式
（一）借景抒情
借景抒情是绘画创作中比较常见的一种情感表达方式。许多画家在创作时把主观情感与事物的特点巧妙地结合起来，把内心的情感融入事物中，通过绘画中的事物直接或间接地表达情感。这种情感表达在绘画创作中实现了情与物的交融。用情感引起共鸣是绘画艺术的突出特征之一，美术家只有把自己的真实情感融入创作中，才会创作出震撼人心的优秀作品。
宋代郭熙说道：“盖身即山川而取之，则山水之意度见矣。”艺术家不仅要冷静地观察自然，深入地了解自然，以自然为师，而且要做到身心投入，物中有我，也就是要有郭熙所谓的“林泉之心”。
石涛一生流离失所，曾漂泊于广西、安徽、江苏、浙江、河北等地，但是也正是因为有这样的经历，他才得以搜集无数美景，广览奇景，漫游群山，与多位绘画大家交流学习，积累了丰富的绘画素材，从而形成了自己的绘画特色，造就了独特的绘画情感。他将自己所见的美景一一记录下来，搜尽奇峰，形成了最想表达的一种形式。例如，《搜尽奇峰打草稿》新颖别致，构图大胆，出奇取胜，他独创的“截取式”构图方式是他看遍无数美景，总结无数经验感想感悟出来的。不同于“马一角”“夏半边”，石涛选择提取景色里最特别、最优美的那一部分入画，用来抒发自己的情感。
（二）笔墨传情
笔墨传情是中国山水画创作情感表达的重要途径之一。众所周知，中国画创作离不开笔墨。绘画需要用笔墨，鉴赏也要论笔墨，笔墨在中国画中是极其重要的元素。绘画作品的情感表达也分为许多种方法，每一幅画作浓淡干湿的背后都是美术家情感的一种宣泄。用笔、用墨、浓淡干湿的变化，结合运笔的快慢，让画作“活”了起来，把画家的情绪展现得淋漓尽致。
石涛的山水画将粗笔与细笔相结合，有湿笔的酣畅淋漓之感，又兼备干笔的苍劲老练。他巧妙地把自然景物与笔墨融为一体，笔情恣肆，淋漓洒脱，能够把自己对大自然的感受以笔墨为媒介毫无保留地表达出来，并提出“笔墨当随时代”的主张。他擅长独特的晕染方法，晕染严谨而不单调，酣畅淋漓。在石涛的作品中，无论是点、线、面的结合还是挥洒泼墨创作，都体现出强烈的灵性，使观赏者能产生身临其境之感。他的作品《古木垂阴图》就是一幅典型的代表，画作用笔灵活洒脱，墨色滋润，层层积墨显得颜色浑浊沉稳，画中古木的线条流畅自然，张弛有度。他认为，笔墨和绘画本体的“一画”相互贯穿，也是实现“一画”的一种详尽的表达方式，而且笔墨与天地自然衔接，天地与自然万物孕育滋补着笔墨，使其成为中国绘画艺术表现的根据。
石涛曾在《笔墨章第五》中说道：“墨之溅笔也以灵，笔之运墨也以神。墨非蒙养不灵，笔非生活不神。”笔墨的千变万化是众多画家集生活体悟与蒙养之灵为一体的体现，具有丰富的意蕴内涵。
石涛《古木垂阴图》
四、结语
石涛专注于创新的绘画思想，他的著作《画语录》更是标志着中国传统绘画理论的一个新征程，影响着绘画艺术思想的发展变化。受到石涛绘画思想的熏陶，越来越多的艺术家渐渐地将情感融入自己的绘画创作中。石涛认为，在绘画的创作和学习过程中，画家不应该一味地追求笔法和技巧，而是需要有自己独特的情感和不断创新探究的艺术精神，通过自己掌握的绘画语言和理论表达内心的情感，因为无论怎样的艺术作品，最终呈现出来的无非就是创作者内心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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