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债
文‖东方亮
1985年，我13岁。
那年，我以全乡第一名的好成绩考入了本乡一所农村中学。父亲双手捧着一张薄薄的录取通知书，鲜红的字体映红了父亲喜忧参半的脸庞。
大哥在县一高复读正准备背水一战，向着大学的门槛做着人生的最后一搏。多年来，本已贫寒的家境仅徒四壁。如今，我又要上初中，无疑是雪上加霜。
开学的日子愈来愈近，父亲这几天愁得睡不着觉。大哥已先我一步早早地入校了，家里能拼买的东西早就卖光了，而我的学费却还没有着落，整整需要二十元钱呢。
不知道父亲挨门串户求佛烧香遭遇了多少冷遇，也不知道父亲求爷爷告奶奶向别人说了多少好话下了多少小气儿，总归开学那天，父亲把两张揉得皱皱巴巴的钞票交到了我的手中，并一再嘱咐我，一定要妥善保管，到了学校务必及时交给老师。
这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放在今天也许不屑一提。但在当时，二十元有多大重量，也许现在的人们难以想象。二十元，可以买100多斤麦子；二十元，可以买500只鸡蛋；二十元，可以买4只山羊；二十元，可以买一头半大不小的猪仔……
唉，有啥别有病，没啥别没钱。可这两样我家都占全了。人一旦穷了，也会出名的，走到别人跟前，也会让人害怕甚至避而远之的。求人家借钱，是件难事；一个在十里八乡穷得“闻名遐迩”的人求人借钱，更是一件难堪的事。别人不是没有钱，也不是不借给你，所谓以各种理由哭穷不借者，乃是怕你还不起。
总之，穷人难啊！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回顾那段艰苦卓绝的饥荒岁月，我不禁心酸，不争气的眼泪老在眼眶里打转……
我是穷人的孩子，对金钱和人情世故或许要比一般人理解得更为深刻和独特。
俗话说，仨钱难倒英雄汉，说的就是这个理儿。虽说金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金钱是万万不能的。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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