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水有个姓张的穷哥们儿，路上碰见个会看相的道士，「碰到就是缘分，我送老弟一卦。看你面相，以后能学门技术发家致富。」
「诶？还有这种好事？」张老弟半信半疑，「你看我能干啥？」
「emm…你能当个大夫。」
张同学哈哈大笑，「我认字都认不全，能当哪门子大夫？！看你也是个出家人，别拿我们穷人寻开心。」
道士被气笑了，「真愚啊！当个好大夫跟你认多少字有啥关系？听我的，猛打猛冲、等着靠风！准没错！」说完俩人擦肩而过，各奔前程。
张老弟边走边想，「这人说话不靠谱。当大夫不是垒砖砌墙，偏了歪了还能掀了重来。要是给人下错了药，闹死了人，得偿命。」
回家后，各种活路干了个遍，勉强能糊口。前阵子变天，气温降的厉害，他在工地上连着拧了大半个月的钢筋，累出了腰肌劳损和腰椎间盘突出。
这样一来，重活累活彻底干不了了，琢磨来琢磨去只能上山上刨点草药，在大集上摆个小摊挣个馍馍钱。十里八乡也没人拿他当盘菜。
这天他照常去赶集，路边枯树上贴了张征求医生的告示。原来青州太守咳嗽了一个多礼拜，各大医院转了一圈没治好，本着「高手在民间」的想法，在青州府辖区找人给他看病。
明朝时候，沂水是个小地方，医生本来就少，很多人一听是给青州太守看病，吓得连夜卷铺盖跑了。为啥？道理很简单，都怪万恶的封建社会。
治好了，不一定能提你当yuan长；要治不好，这辈子就完了。什么发福俐、什么评值称、什么入（）提干，啥好事都甭想！压着你一辈子都起不来。活活窝囊煞。
眼看着贴出告示好几天，愣是一个大夫没找着！沂水县令急了眼，「我艹！这tm都是青州府摊派下来的活路，有指标有任务，我要完不成，这琯就甭干了！」
擂鼓升堂，派衙门班头把乡槙上的里正全部叫来开会。「别TM给我强调困难，谁不难？！明天天黑之前，你们必须给我找出个大夫来。丑话说在前头，谁要给我难堪，我保证在掉乌纱之前先把他给撸了！」
散了会，里正们在沂水xian炤待所吃饭，互相长心眼儿，「平时那些医生跟咱关系都不错，既有医术也有医德，咱把人抓去顶缸，可真是坑人家。」酒过三巡，不知有谁提了一句「诶，前些时候倌理市场，不是有个姓张的到处赶集，好像还tmd无证行医？！」
本来，张老弟是麻绳提豆腐——提都提不起来的这么1号人，正好赶上这个寸劲儿，「对对对，就把他报上去！」
第2天一早，名单一报，县令挺高兴，大家伙都推荐他，看来这人是有两把刷子。火速派6扇门的人拿了飞签火票去请他。
说起来，这是一伐子病。张同学自己还咳嗽着呢，看到公差临门，吓得魂都飞了，「我自己配了半天药都没吃好，怎么敢给青州太守治咳嗽？！」坚决推辞。
这哪成啊？！你说不去就不去？！得按规矩来呀！县令派人押着他去青州。那年月，既没有高速公路，也没有什么好的交通工具，再说又不是出去度假，只能靠两条腿。
沂水青州那片是丘陵地带，山连山山套山。张老弟在深山里走了大半天，又累又渴，咳嗽的也更加厉害。好不容易碰见个小山村，挨个儿求人家给口水喝，硬是没求着。也是没办法的事，山里的老百姓缺水，自家水都不够喝，怎么舍得给外人？
垂头丧气的空档，张同学看到有个村妇在洗野菜。一哆哆水洗一大把菜，石头窝里的洗菜水浓浊的跟涎涎一样。
又渴又咳的张老弟啥也顾不上了，求人家把那泥浆似的浑水给自己喝，也顾不得砂尘、硌牙、囊苦。喝完了定心定心，诶，既不干渴也不咳嗽了！
心中暗想，「真是巧儿她妈给巧儿开门，巧到家了！这玩意儿能治tmd咳嗽！」
说话的功夫来到青州府衙，给太守看病的大夫排着大队，跟赶集似的，但屁事儿不管。轮到张老弟，他先是装模作样号了号脉，「原来是这么回事，我知道了。这病我能治，但你们都得听我的。」
先让人准备一间没有窗户的密室，再把桌椅板凳、油灯、清水、洗菜盆、笔墨纸张、水缸水瓢、药罐子全都准备好。又装模作样开了三副药，让人拿了药方去抓；又派人把十几种野菜连根带土一起挖来。
他从野菜里挑出藜藿，学着村妇的样子在水里面淘澄，把洗完菜的泥水控到一个碗里；又把抓来的中药扔锅里窟叉了一锅；再把其它野菜和藜藿一起扔进水缸。
最后端着那碗泥水给太守喝了。没说的，药到病除。太守很高兴，不光赏给他很多钱，还送给他很多衣服布匹，还让村里批给他一座宅基地，还送了他块亲笔书写的「华佗再世」金匾。
这还了得！！！张老弟立马成了网红，他住的那条街天天跟赶大集似的，天不亮就有人排队。哪怕他瞧病的时候没看仔细开错了药，疗效照样杠杠滴。
比如说，有个得伤寒病的来求医，正好张老弟那天喝醉了酒，给人家开了拉肚子药。酒醒后才回过味来，可他也不敢告诉别人。
三天后，有开着豪车登门致谢，原来是伤寒病人吃了他开的药又吐又拉，弄了半宿，诶，病好了。类似的例子数不胜数。从此，张老弟成了远近闻名的名医、大财主，越发以自己的名声自重，但凡有人请他看病，如果没有豪华轿车没有高额出诊费就不去。
（茶叔白话翻译《聊斋志异·医术》2022年11月2日13:38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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