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节,午夜的月光旋出五彩的光圈,就像小孩吹出的肥皂泡。惊艳之际,一个声音突兀道:“朋友,我是梦,听我给你说……”听得出来,它用的是人类的语言,且有逻辑语序的内涵和外延——
我是梦,空气般轻盈,亦如生命样沉重;但自有人类以来,我就存在了。最初我是一堆火,受众人簇拥,渐进入他们的梦乡。曾有一樵夫梦中狩猎,将所获的兽皮裹在身上;另有一皇上梦中遇刺、午夜惊魂,翌日醒来灭人九族。亦或,还有那唐时教坊的歌女,忽闻夜阑弃婴的哭声,从床上惊坐起、泪流满面……
总之大家困倦时,我就去搅扰,而一觉醒来,便立赴新的向往。但是那个时候,人们的梦寐还不太复杂,总体要求也不高。这样的情形持续了几千年。
从一千八百年以来,我的作用越来越大,似乎没有我,人类就活得没有意义,更谈不上快活。在我的驱使下,人们发明了机械、炸药和抗生素,还产生了巫术、诗歌和哲学。我甚至藉此中世纪的黑暗,建立了宗教,产生出王权和奴役。并由此确立了从奴隶社会到封建王朝的国体进程。
我在灵感中驰骋,致使德国化学家凯库勒打瞌睡了。他梦见碳原子链像蛇一样盘绕,得出“苯环结构”定理。而俄国的门捷列夫,也在梦中排列出了“元素周期表”定律。还有位中国作家,竟在清末的病榻上写完了《红楼梦》小说。但是当红楼倒塌、元素裂变,爱因斯坦被一声巨响惊醒,目睹到20万横尸在炙热的废墟上!
由此可见我的威力巨大,更难于掌控。在上世纪中叶,我不幸穿梭于几个巨头。他们掀起头脑风暴,横扫世界、摧枯拉朽。巨头们运筹帷幄、调兵遣将、争城掠池,拼抢资源而滥杀无辜。当偃旗息鼓、硝烟散尽,我粗略统计:共有八千万座房屋倒塌,八千万亩农田荒芜,还有八千万个幽灵,在地下望着我……
我于静夜冥想,诸巨头的向往,竟与一个小孩想一块糖,惊人的相似。所以付出的惨重代价,不过是一些数字而已,尽可以忽略不计。
朋友,这就是我了,来者不拒。好像一旦谁抓住了我,对世界说一声“跟我来”,世界就跟着我跑上一段路;要么从黑暗走向光明,或者刚好相反。从联众至极权,人们梦寐以求的正义、自由和幸福,通常也就是在美梦伊始与噩梦惊醒之间,即所谓成王败寇、昼夜交替、周而复始。至于从哪儿来、要去哪儿?我实在无能为力。
有人说我隶属于思想,而世界是物质的。这样看来,人类不能没有我,有了我也不过如此。鉴于思想付诸行为,原来人之所欲,便是我的一意孤行。
尤其近年来,数十亿人揪住我不放。他们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其间有炒股狂跌、坠楼身亡的,也有的弃学从商血本无归、服毒自尽。还有的巧取豪夺、破产倒闭;更有的头脑挖空心思、设计骗局,搞得全民设防。以及诸君欲壑难填,最终给法律毙掉了。所以朋友你瞧,若论梦想成真,我都干了什么好事?
如果总是好心办了坏事,我还算是梦吗?梦者,人类之理想,至少也是好的向导。唯我受制于人,我担心把梦交到人的手里,那手是种植鲜花,还是沾满鲜血。把梦导入人生,是趋善向好,还是倒行逆施;把梦付诸行为,是健康快乐,还是坠入觊觎的深渊。
那么,我究竟是什么?按照科学解释,我不过是人的生理现象,一个心绪的内涵和动态的延伸。关于我的书可谓多矣,既有弗氏《梦的解析》、周公的解梦大全,还有唐人《枕中记》的一枕黄粱。可是这些著述,大多是借题发挥,又离题万里;或许老子的“道”更接近我的本质。
而在人文领域,西哲把我归于‘性’的源泉,庄周将我纳入“蝶”的物化。我怎能就是个性呢?少女怀春,我可以是她的白马王子;而人文的纠结,哪能只是一只扑火的飞蛾?不是这样的呀,朋友。我的定义,要比这些宏大得多,不然何来个人梦、民族梦、国家梦。我既为梦,弃庸俗、至崇高,应如东方睡狮醒来,爆发出惊天地、泣鬼神的力量!
说到此朋友,你正行在物像中。唯意志论者,非但自身艰难,还可能殃及其他。因此说,尽可以沉湎于梦想,但要适时惊醒,权衡行为与结果。好在噩梦醒来是早晨……
当事时,五彩的泡沫裂开,没了踪影。好一个梦的自述,洋洋洒洒,对人生可有裨益?我仰望苍穹,仅见一只鸟儿,孤独地飞向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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