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泪，滴到了我的心里
原创 孙屹安 坐南朝北望东听西 2021-09-18 22:29
收录于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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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你怎么下班这么早？”
我看着停车的母亲，诧异地问道。
“有点难受，头晕，等会儿去输液。”
她有气无力地回答。
“高血压犯了吗？你快去床上躺会儿。”
直到晚上十点左右，才拔了针。
“喝粥还是下点面？”
我问道。母亲说：
“吃点面吧。”
差不多到十一点半我们才各自回屋躺下。
睡梦中的我被门外来来往往的动静吵醒，隐隐约约听到说：
“收拾收拾去医院……”。
正准备动身起床，便听到侄子咚咚咚敲门。
“来了。”
打开房门。
“奶奶叫你。”
侄子朝母亲房间指了指。
走进屋子，看到母亲双眼红润，还没来得及开口，母亲便说：
“在家看好孩子。”
我问道：
“怎么了？”
母亲的眼泪直往下流，我用手拭去她落在眼角的泪。
那泪，滴进了我的心里。
我又问了一句：
“怎么了？嗯？你说。”
母亲哽咽着说：
“我这条胳膊动不了了，浑身没有力气。”
太突然了，我没有时间去思考该用怎样的话去暂缓母亲的心情。
我像机器人般重复地说着：
“没事，去医院看看，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看着母亲满脸泪痕，我知道我要克制自己的情绪，不要悲伤，不能让母亲更难过，但泪还是不争气地掉下来。
刚好哥哥走了进来，我快速走出去，跑回房间躲在房门后，用上衣捂住眼睛，强制自己调整状态。
兄嫂搀扶着母亲上车，直至中午发来消息：已经办好住院手续了，今晚不用等。
“医生怎么说？”
“做检查了，检查结果还没出来。”
我坐在庭院中，抱着手机，恐惧覆盖着心头。
在等待结果的时间里，脑海中全是关于母亲的画面，母亲今年五十六岁了，用老人的话叫作：人的大半辈子已经过去了。
在她溜走的时间里，她都在做什么呢？我左思右想，想不出来几件有代表性的事件。最后以五个字概括了她以往的岁月：孩子、丈夫、家。
母亲的过去是苦的。
她在三十六岁时有了我，我不是一个好孩子，让母亲生我时受了难，听母亲讲她生下我在病床上躺着急需救命钱时，没一个人出手帮忙，我难以想象一个人在病床上的失望。
是远在外地的大舅，一路奔波将钱送到了母亲的医院。也是这次住院后，母亲因为药的副作用，身体变得臃肿，血压升高。后来大舅出意外去世的那段日子里，母亲常常关了灯坐在床边哭泣。
母亲的总是躲躲藏藏，不让人发现，但我总能偷偷看见，和爸爸吵架的时候，和哥哥吵架的时候，被生活为难的时候。
小时候不明白为什么要偷偷哭，后来啊，才知道，所谓的大人不过就是披上了一层“虚伪”的衣裳，泪水只能在衣裳里面出现。
上初中时，我特别叛逆，不管母亲说什么，我都要唱反调，即便经过科学论证过的太阳东升西落，若从母亲嘴里说出，我就一定要说太阳是从西边升起来的。
如今回想起那段和母亲争吵的时光，懊悔不已。
小时候写作文经常用“光阴似箭，日月如梭”，用得多了难免觉得俗气，就不用了。
经历人生的变化后才知道这短短八个字，带过了多少岁月。
父母佝起了背，染上了发，吃起了药，向医院跑了起来。
当母亲看着我流泪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岁月催人老的残酷和冷漠，我明白她的害怕，她的无助，转过头来又恨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
像是你看见一个人行走在黑夜里的恐惧，想为她点一盏灯，但你怎么都点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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