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弟弟收到来自外婆的百元假币红包开始,我决定永远不再进外婆家的门!
每年春节,母亲会和父亲一起,带着我们姐弟几个走很远的路,去给外公外婆拜年,但每次回来后母亲都会心情不好,小时候的我并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因为我觉得去外婆家拜年挺好玩的,有很多表姐表妹一起玩,很开心。
直到我小学毕业刚上初中那一年,春节,母亲还和往年一样,大年初二带着我们姐弟几人去外婆家拜年,因为路远又泥泞难走,我们是最后到外婆家的,其实也并不太晚,因为知道路不好走,母亲很早就带我们出发了。
在我们老家,对来给自己拜年的人,不论人家吃没吃早饭,都会下一碗肉丝面以表示对客人的热情和欢迎。而我们到的时候,几个姨娘姨夫以及他们家的孩子们都已经吃过面了,锅里就只剩下了锅底很少的一点面和一些面汤,根本不够我们姐弟几个和母亲吃的,几个姨娘姨夫打趣说我去的晚,她们已经把好吃的吃完了,而外公外婆也没有要再给我们重新煮一点的意思,母亲也不好说让外婆再去煮点的话, 就把锅底那一点点面盛给了弟弟,因为弟弟最小,走了那么远的路,又累又饿。
母亲还是和往年一样,到了外婆家就撸袖子开始干活,忙前忙后,伺候一大家子人吃饭,做完饭却连桌子都上不去,最后还要帮忙洗碗。
那时的我已经开始有了些自我意识,我明显地察觉到了外公外婆对父亲母亲以及我们姐弟几人的态度和对其他姨娘姨夫表兄妹们的态度是不一样的,就连吃几个米果子都会比其他姨娘家的孩子少。
回家之前,外公外婆依然还是和往年一样,给每个孩子发压岁钱,以前还没有像现在这样的红包,只是撕一块写春联用的红纸包起来,在经过一通要与不要的拉扯之后,外婆说我和姐姐都长大了,就不给压岁钱了,就只给弟弟,让母亲不要推辞,说着便将一个红包塞进了弟弟的棉衣口袋。
回到家后,母亲让弟弟把红包拿出来,一是看看有多少,二是要求上交,揣了一路,也算是压过岁了,自然是要上交的,毕竟春节过后就要交学费。
弟弟不情愿的拿出红包交给母亲,母亲拆开一看,不禁意外的喊我们都去看:“外婆竟然给包了一百块!”
一百块在那个年代可是一笔巨款,我们的红包也不过是从一块两块五块刚涨到十块二十块,最多五十块而已,五十块都是大红包,很少见的,更别说是一百块了。
听了母样的话,我和姐姐还有父亲,我们都围了过去,感叹今年外婆怎么会突然这么大方,竟然会给这么大的红包,这时父亲把那一张百元大钞拿到手里,好像看出一些不对劲,便举起来对着光照了照,脸上笑容渐渐凝固,把钱还给了母亲,说:“这是一张假钱。”
“假钱?”
母亲的脸色一下子就黯淡了下去,没有再说话,只是悄悄把钱收了起来,可我却看到了母亲转身时偷偷擦眼泪的动作。
那一刻,我的心被刺痛了,我忽然明白为什么母亲每年拜完年回来都会心情不好,不止是今年没有吃上肉丝面,以往每年去,就算吃到了面,母亲这几个孩子的碗里也是没有肉丝的,若是遇上不够吃的时候,就会从母亲这几个孩子的碗里克扣给其他孩子。
那是不被父母疼爱和重视的委屈,而这种不重视从她自己延伸到了她的丈夫以及孩子身上,那种无法表达的委屈和不忿,只能化作无声的泪水,悄悄流淌。
那一刻,我告诉父亲和母亲:“以后,我再也不会进外婆家的门,再也不会去给他们拜年!”
母亲却叫我不可以这样,说他们是长辈,第二年春节依然还叫我一起去拜年,我拒绝了。
其实我的外婆并不是母亲的生母,母亲一出生就失去了她的母亲,外公很快就又重新娶了一个,生下了三女一儿。
母亲便成了家里的老大,帮着外婆带大了三个妹妹一个弟弟,除了要做家里的活以外,还要承担一部分地里的活,没上过学,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并不是因为家里穷,我的外公当时是大队干部,是个有文化的人,家里有一排四间的大瓦房,在当时算得上是富庶人家,除了母亲以外,其他的四个孩子都上了学,舅舅还读到了大学,但母亲却过的非常艰苦,就连嫁的人家都是最差的,其他几个姨娘嫁的不是乡干总就是家里富裕的生意人家,唯独母亲,嫁给了一穷二白的父亲。
而受母亲照顾长大的几个姨娘和所谓的舅舅,也并没有感念过母亲对他们的好。
从那之后,我便再也没有踏进过外婆家的大门,直到他们相继离世,我也没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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