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御书堂丁氏族谱》记载,御书堂五世祖、状元文恪公丁士美的一生中,先后娶过三位妻子:周氏、李氏、杨氏。
第一任妻子周氏,生于正德庚辰年(1520年),卒于嘉靖乙巳年(1545年)。她应该是在1540年前后,丁士美考中秀才后娶进门的。她去世时,年仅25岁,没有子嗣。她的生平及品德,我们可以从朝廷的封赠敕命中可以窥见一二。
朝廷的第一次封赠敕命是在嘉靖四十年五月十四日,丁士美当时任翰林院修撰一职,因工作勤奋受到嘉奖,亡妻周氏被赠为“安人”:
尔翰林院修撰丁士美妻周氏,早以女士作嫔。儒英贤淑有闻,弗克皆老,追帷往懿,锡以渥恩,兹特赠尔为安人,灵爽不迁,尚其歆服。
敕命中的用语较为简略,除了“贤淑”“往懿”之类的套话,其他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第二次封是在赠隆庆六年八月二十一日,丁士美升任太常寺卿兼翰林院侍读学士,对亡妻周氏的封赠敕命如下:
尔妻赠安人周氏,夙承家训,懋著壸仪,克任潜修,竟承良显。夫鸡鸣儆戒,既籍以相成,而家服委蛇,不与之共适。倘微申锡,孰慰遐思?是用加赠尔为淑人。虽曰彝章,实应经宜。
这次比上次较为详细,有几处值得注意:一是“夙承家训”,说明周氏出身诗礼之家,有良好的家教家风,属于大家闺秀;二是“懋著壸仪”,说明她具有贤良的品德,堪称典范;“克任潜修,竟承良显”,说明她涵养贤德,并能在生活中表现出来;“夫鸡鸣儆戒,既籍以相成,而家服委蛇,不与之共适”,说明她是一个贤内助,帮助丈夫学有所成,却因天不假年,没有能够和丈夫共享荣华。由此可见,周氏虽然英年早逝,其良好的德行还是令人敬佩的。
对周氏的第三次封赠是在万历三十八年三月初六。这时丁士美早已去世多年,因其子丁有殷官至南京中军都督府经历司都事而封赠。丁有殷虽然不是周氏所生,但因为身份的关系,按照当时的礼制,周氏为其嫡母。这一次,朝廷对周氏再次加赠为“夫人”,敕命如下:
原任吏部左侍郎赠礼部尚书丁士美妻,累淑人周氏,乃南京中军都督府经历司都事有殷之嫡母,圣善令仪,老成妣德。动止而珩璜协其度,居平而冰玉同其清。欢观抡英,佐文章之大业;经筵论道,襄启沃之纯忠。乃咨奕世之鹰扬,克绥后禄;属比五军之虎士,咸籍中权。朔其遗教于生前,尔实成夫于殁后,是用加赠尔为夫人。于戏!煌煌三命,俪南宫旧集之龙;郁郁双阡,并华表重来之鹤。
敕命盛赞了周氏的“令仪”“妣德”:“动止而珩璜协其度,居平而冰玉同其清。”一方面襄佐丁士美的帝师大业,一方面,对后代起到了巨大的影响。虽是溢美之词,却也能反映出周氏的美德。
周氏去世后,丁士美娶了继室李氏,时间应该在他考取举人(1549年)前后。李氏生于嘉靖戊子年(1528年),卒嘉靖乙卯年(1555年),年仅二十八岁,也没有子嗣。按照定例,在丁士美走上仕途之后,她也受到了朝廷的封赠。
第一次是在嘉靖四十年五月十四日,敕命如下:
尔翰林院修撰丁士美继室李氏,端淑静贞,克循壸教,相夫绩学,蜚誉词垣,可以知尔之贤而能助矣。兹特赠尔为安人,祗承休宠,式表遗芬。
“端淑静贞”四个字,把一位举止端庄大方、性格温婉娴静的女子形象展现出来。“克循壸教,相夫绩学”,说明她知书达理,并且在辅助丁士美刻苦攻读、终成状元方面起到了很大作用。
第二次是隆庆六年八月二十一日,敕命如下:
尔太常寺卿兼翰林院侍读学士丁士美继室、赠安人李氏,性合琚鐄,动遵图史。相在尔室,惟德之行;光嗣前徽,蔚称内助。朕兹嘉文学侍从之彦,惟夙夜砥砺之勤,特加赠尔为淑人,服此愍纶,贲于幽埌。
“性合琚鐄,动遵图史”,说明她品行如美玉,举止合礼仪。“相在尔室,惟德之行;光嗣前徽,蔚称内助”,称赞她是丁士美的好帮手、贤内助。
李氏去世的那年十一月,丁士美母亲仲氏也去世了。按照礼制,丁士美需要在家守孝三年,期间不能参加科举考试。
守孝期满,丁士美进京赶考,途中在一旅店住宿,向店家讨要笔墨。店家拿出来的笔墨十分精致,细问之下,知道店家姓杨,笔墨是店家女儿平时所用,女儿尚未许配,待字闺中,平时喜爱读书写字。状元公见到她之后,看她举止端庄持重,很有仪态,感到十分中意,自己丧妻未娶,就托媒订了这门亲事。
考中状元之后,当时的翰林院官员赵祖鹏想把女儿嫁给状元公。状元公一来已经与杨氏有了婚约,二来对赵祖鹏及其大女婿锦衣卫都指挥使陆炳的为人不满,就拒绝了权贵,迎娶了普通人家的女儿杨氏。此事在当时产生了一定的影响。(事见《状元公丁士美的故事》)
杨氏生于嘉靖己亥年(1539年),卒于万历丙申年(1596年),享年五十八岁。
《御书堂丁氏族谱》记载:杨氏“贤淑,知大义,有识度”。状元公公务繁忙,杨氏就承担了状元公平时在家中的文秘工作;状元公脚上有病,杨氏亲自用灯草做了软鞋,又保暖又轻便,十分舒适;状元公每次大清早上朝,都是杨氏整理好奏章及穿戴,并亲自准备好饮食及盥洗,没有丝毫混乱。
多年后,因为状元公一直没有子嗣,杨氏就让状元公纳了钱氏来延续香火,没有丝毫的不满嫉恨。状元公去世时,钱氏所生的两个儿子有殷、有周都还年幼,杨氏既像慈母那样爱护两个孩子,又像老师那样教育他们。杨氏的贤德受到乡邻的一致称赞。
因为朝廷对封赠的有关规定,一位官员只能封赠两任妻子,所以,丁士美在世时,杨氏并没有受到朝廷的封赠。等到丁有殷走上仕途后,按照定例,朝廷只对他的嫡母周氏和生母钱氏进行了封赠,也没有封赠杨氏。所以,丁有殷曾撰写了一文,对杨氏表达了深深的歉疚和遗憾:
不肖有殷顿首谨白:纶綍涣颁,所以作忠诚,而乌鸟之私,有格于令甲者,亦人子之痛。殷甫六龄,先严见背,所赖和丸之教实渥焉。先严始在胶庠,娶嫡母周;列孝廉,娶继母李,又娶继母杨。迨登甲第,历少宰,所遇恩典,不啻屡屡。周、李二母,俱沾封诰,独继母杨,慈淑贞静,课予抚予,与生我者等。夫何随官十九年,竟碍明例,致未获封。殷叨荫授职,三载报满,冀请一命之荣,少伸寸草之愿,乃念验司查得会典,隆庆二年题准今后封赠止许嫡母一人,生母一人,继、嫡母不得概封。今生母钱幸荷鸾章,而继母杨复碍于例,顿违初念,抱恨终天。嗟哉!情无穷而例有限,恩罔极而报无由,风木之恩,何时已耶?敢附纶音之末,以志鄙怀云。
从丁有殷的记述中可以看出,杨氏品行“慈淑贞静”,又对丁有殷倾心教育,和自己的生母一样“课予抚予”,是一位非常值得尊敬的好母亲。未能受到朝廷封赠,实在是一件遗憾的事。
杨氏虽然没有受到朝廷给予的封诰,但是,比起状元公早逝的另外两位妻子,她陪伴状元公的时间长达19年之久,而且是在状元及第之后,应该享受到了状元之家一定程度的荣华富贵,并年近六旬而终,也是十分幸运的事情。更为幸运的是,周氏、李氏虽有敕命的赞美,并没有记录具体的事迹,而杨氏的事迹却能够在族谱中记录下来,得以贻芳后世,流泽久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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