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河水
清明渐近，今年回家祭祖的心情特别沉重，因为这是我父亲仙逝后的第一个清明。若是父亲健在，回家时，父亲会拄着拐棍，站在房侧边的小路上，面带微笑地迎接他的儿女们。然后同我们一路去给他的父母烧香祭拜。
父亲生前很重视清明节的。他虽读书不多，也不能理解清明上坟的传统意义，但他笃信给先人们敬上一炷香，烧点火纸，放点鞭炮是祖宗留下来的，不能怠慢。他在身体不错的时候，每年会早早地准备好祭祀的东西，等我们一同去上坟。上坟时，先小心翼翼地把纸撕好，点上火，再端起酒杯，向先人敬上酒。在火将尽时，他会跪在坟前，边磕头边说些悼念和祈求保祐的话，十分庄重虔诚，以致让我们心情更沉重起来。放鞭炮时，小孩子是不能笑的，他认为这是对先祖的不恭。
农历二月二十九日，是父亲的生日，也是我们兄弟姊妹约定回乡给父亲扫墓的日子。前几天还是晴朗的天气，清明节临近了，天空下起雨，路是湿漉漉的，在回家路上，同行的人很少说话。杜牧在《清明》中描绘到“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人行人欲断魂”，就是此景真实的写照。
上午九时许，我们准备好祭祀用品，来到父亲墓前。由于是新墓，四周还干净，地上有些许树叶，我用扫帚把墓周围扫了一遍，并把刚长出的杂草除了。父亲生前很爱干净，即使重病卧床了，也很讲究，去世时衣服还整洁，身上没有异味，帮忙换衣的邻居都很是夸赞。大家虽没事先分工，但很默契，有的负责撕纸，有的准备肉、酒等祭祀品，我则摆放鞭炮，准备妥当后，祭祀开始了。
首先，大姐像当年父亲祭祖一样，先告慰先人，然后小心地用打火机点上纸。虽是阴天，但燃得旺，我心想可能父亲看到儿女们一起来祭拜他，心里挺高兴。接着，我给父亲上好酒，用酒寄托我们的哀思。其实，父亲与酒有故事，父亲年轻时很喜欢喝酒，可四十左右得了胃溃疡，大出血，差点壮年早逝，幸好苍天眷顾，幸运地活了下来，还享九十高寿。自那以后的几十年里，他从不饮酒，即使在儿女结婚时，客人再三劝也没破戒。但父亲还是喜欢客人喝酒，家里来客人时，若没把客人陪好，还会责怪我们。可以说，他不喝酒，但家里从没缺过酒，祭拜祖先也总是他拿酒去。我暗想尔后祭祀时，也要洒上酒，这是父亲祭祖的样子。
最隆重的仪式是上香跪拜了。每个人上三炷香，磕三头，边磕头边告慰，希望父亲庇祐。该我祭拜了，我和妻子给父亲上了香，磕了头，告慰父亲的在天之灵。我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一张白纸，上面写着我写给父亲的一首小诗。诗的内容是这样的。
律诗.清明祭父
家父于辛丑年冬月初五仙逝，享年九十岁。清明扫墓，为文抒怀，以寄哀思。
清明雨细绵，跪拜墓碑前。
醇酒洒坟冢，纸钱飞满天。
生前担重任，逝后享清闲。
肠断常思慕，庇荫后代安。
我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念着上面的文字。之前我告诉自己，祭拜时不流眼泪，但还是禁不住哭了起来，在旁的一些人也伤心起来。我妻子安慰我，并帮我擦拭眼泪，我慢慢地平静了心情。
鞭炮响起来了，火光四射，声响噼里啪啦，在幽静的山谷特别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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