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然直入的意思,昂然而入是什么意思

二十三、参菌奇功_谁是大英雄

  王雨轩看见爱子这样多病,药石无灵,只好求神拜佛,甚而向神前禀告,宁可减自己的寿数,来给儿子延寿,可是鬼神之道,始终是渺茫的东西,他这样的虔心叩拜、又有什么用呢?

  王啸秋八岁那年,有一天在家里花园玩耍,跟婢女荡秋千,哪知道突然一下失手,由秋千架上跌了下来,当堂两眼上翻,握手成拳,晕了过去,不醒人事!婢女大喊救人,王家上下人纷纷赶来;一见啸秋这个样子,便知道是急惊风了!赶忙七手八脚的施救,可是救来救去,始终不能够苏醒过来,等到大夫请来,王啸秋已经停止了呼吸,手足冰冷,大夫一摸他的脉搏,全不跳动,只好长叹一声,掉首不顾而去!

  王雨轩和五妾两人哭得死去活来,其他的妻妾也流下假眼泪(不用作者说明,这些流假泪的妻妾都是幸灾乐祸而已)。最无故的还是那个陪啸秋打秋千的婢女,被王雨轩喝令家人打了一个死去活来,体无完肤,不过人已死了,万不能够起于地下,只好含泪替他入殓。

  古人重丧守礼,尤以宋朝为甚,不过王啸秋是未曾成年的孩子,又不曾婚姻嫁娶,王雨轩虽然有白万家财,也不能够给未成年的亡儿办理隆重丧事,惟有三尺桐馆,雇了四名午工,另外还请一个道士回来,给他念往生咒罢了!

  王啸秋在屋中停尸三日,方才扛出大门入殓,到出殓的时候,王府哀声匝地,大家哭哭啼啼,泪眼看着桐棺扛出门时,门外突然来了一个穿青袍的道士,冒失失的撞向棺前,伸手一拦,叫道:“且慢!”

  那四个仵工看见道人拦路,不禁愕然,王府里的家奴,立时走了两个过来,破口道:

  “瘟中牛鼻子,你疯了吗?拦阻着死人做什么?赶快滚开!”

  青衣道人却是半点不恼,一声长笑说道:“你们这些人才是疯癫哩!好好一个生人,却把他当死人埋葬,简直是草管人命!”

  这几句话十分响亮,连大门里的王雨轩也听见了,不禁大吃一惊!那两个家奴如何肯信,一声呼喝,就要过来推开道士,谁知他两个人四双手刚才向前一伸,青衣道人叫了一声:“啊也!”身子微微一缩,陡的向外一涨,那两个家奴立即象气球也似的直抛起来,飞出一丈以外!砰砰,跌了个四平八正,屁股朝天,众人不禁一阵哗叫!

  其余的家奴不禁勃然大怒,就要蜂涌上前殴打道人,王雨轩已经走出大门,喝道:“不得无礼!你们滚开!”

  那些汹汹欲动的下人,被主人这一叱喝,个个噤若寒蝉,纷纷退下。

  王雨轩向那青人道人躬身唱了一喏,方才说道:“道长太说笑了!犬儿不幸夭折,死了两天,要把他抬出去安葬,道长为何还说他是活人,要寻老朽的开心呢!”

  他以为青衣道人不过要勒诈钱米,自己花两串钱,布施给他便了。

  青衣道人却呵呵一笑道:“众人皆醉我独醒,老员外如果相信贫道,贫道必定还给老员外一个活生生的令郎,如果我没法子还你一个活人,老员外把贫道拿到衙门治罪,贫道死而无怨!”

  王雨轩看见道人口气这样坚定,不禁半疑半信期期艾艾问道:“道长的话可当真吗?人已死了,怎可以变回活人哩!”

  青衣道人笑道:“老员外如果不赚丧气,把棺木抬回府上,重新开棺,由贫道包在身上,还你一个活令郎如何?”

  这些下人哄然起来,纷纷交头接耳,说这青衣道人是个疯子,已经抬出门的棺木,怎可以退回屋里?已上盖的桐棺;怎可以打开来,还有死了的人,怎可以复活呢!江湖上无疑有的是障眼邪术。可是也不能叫一个死了的人复活呀!他们正在这样想着,哪知道王雨轩沉吟半晌,突然点了点头,说道:“好!老朽就拼着不怕丧气,让道长施方便了!”

  众人不禁大为震动,人人都说不止道士疯癫,连老员外也失心疯哩!

  王雨轩却不顾一切,吩咐把棺木抬回大厅上,他正要叫仵工打开棺盖,青衣道人说道:

  “不用,他们个个嫌丧气,等候贫道施为便了!”他说着走到桐棺前,用手掌摸棺盖,拂了几拂,突然唱了声起,单手擎着棺盖,向上一提,劈啪两声,棺盖应手而起,几十道眼光向棺内望去,不禁为之大骇!

  原来王啸秋在入殓的时候,手足僵硬,面色死白,跟死尸一模一样,没有分别,可是现在一揭起棺盖来,众人眼见的王啸秋,双颊排红,面色光润,好象睡熟了的样子,哪里象死去几天的人呢?五妾巧红大叫一声,扑上前去喊道:“谢老天爷,找的儿子不会死呢!”

  青衣道人把衣袖一拂,五妾巧红立即被一股大力推开身子打个踉跄,几乎仰后跌倒,道士向她喝道:“夫人,不要乱吵,贫道自有方法叫他回醒过来,如果你一吵闹,扰了他的心神,反而不好医治啦!”

  王雨轩立即传侍女把五妾搀在一边,青衣道人搓热双掌,解开王啸秋胸前的殓服,探入怀里一阵乱摸,过了顿饭功夫。王啸秋嘴唇微微翕动起来,只不能够醒转,青衣道人呀了一声,探手入自己衣袋里,取出一个小玉瓶来,这玉瓶玉质晶莹,单看外表,已经不是寻常宝物,青衣道人拔去瓶塞,倒出三粒碧绿透明的药丸来,托在掌心,向王雨轩说道:“老员外,要救令郎性命,还得要费一番手续,快煮一碗黑醋来!”

  王雨轩看见那三颗药丸色如翡翠,丸上嵌着少阳丹三个金字,十分精细,心中怦然一动,五妾巧红已经一迭连声催家人煮醋来,功夫不大,一碗热腾腾黑醋端来了!

  青衣道人把少阳丹掉入碗里,顷刻溶化,青衣道人用手指一撮王啸秋的下颚,嘴巴当堂张开来,道人不管三七廿十一,把一碗滚烫热腾的黑醋,就着他的口嘴直灌下去,王雨轩不禁用手掩面,五妾巧红失声叫道:“哎呀!”

  说也奇怪,这一碗热醋灌下去,照道理说,非要烫坏他的肠胃不可,但是王啸秋喝了之后,脸上当堂现出一丝微笑,两双眼睛缓缓的睁开来。王雨轩看见爱子复活,真个好比天上掉下来活宝贝。真出望外,一下扑到棺边,把王啸秋由棺里直抱起来。

  王啸秋一眼看见厅上挂了白幔,自己躺在一副桐棺里,不禁莫名其妙,问道:“爹爹,我我,我怎的会躺在这长方木盒里!”

  王雨轩也不回答他的话,把儿子向青衣道人面前一按,叫他双膝跪地,喝道:“快给道长叩头!这位道爷是你的救命恩人,没有这位道长,你已经理在泥土里,再也不能够起死回生啦,知道没有!”

  王啸秋正在愕然,巧红已经扑通跪倒,把一颗头向地上叩得通通响,喊道:“道爷,你救了我的儿子,你真是活神仙哩!”王雨轩也要跪下,青衣道人忽然把面一板,勃然变色起来,大怒说道:“我不过是个凡人,你们却当我活神仙拜,真正岂有此理!快站起身,我不惯看这般叩头虫的形相!”

  王雨轩夫妾慌忙站起身来,说道:“不敢不敢,道长既然不高兴,我们不敢叩头了!”

  青衣道人方才把面孔放宽下来,说道:“我并不是神仙,如果你当我是神仙。一传开去,个个把死人抬来,叫我救活,那还了得,老实说句吧!今郎的死不是真死,不过是假死罢了!”

  这句话说出来,众人不禁骇然,王雨轩急忙问道:“哦,也有真死和假死的?那真奇怪极哩!”

  青衣道人笑道:“你以为假死奇怪吗?还有更奇怪的东西呢,你问你儿子一句,他那天在秋千架上跌下之前,可吃过什么古怪的东西没有!”

  王雨轩更加愕然,呆呆的望着儿子,王啸秋虽然身子瘦弱,头脑并不太蠢,他在父亲和青衣道人对话时,已经明白一切,立即叫道:“道长,你说得对,我在假死之前,曾经吃过一样东西哩!”

  他浑头浑脑的说出这句话来,王雨轩不禁面上一红,因为王雨轩这几年来,妻妾始终没有给他生下第二个个儿女,子嗣微薄,除了求神拜佛之外,便乞灵于药物,所以王雨轩的卧房和书房里,经常贮放不少壮阳东西,缘参羊丸,鹿茸胶这一类药物,如果小孩子不知底细,取来吃了,真个可以累了一条性命!王雨轩以为儿子吃了自己贮的药胶药丸,禁不住面孔有点火辣辣,哪知道出乎意料之外,王啸秋道:“我吃了厨房后面水渠边一朵怪菌,初吃时甜美异常,后来不知怎的,吃下不到半响,一阵天旋地转,便自不醒人事了!”

  五妾巧红听见儿子说吃了厨房水渠道边的东西,不禁一阵恶心作呕,王雨轩道:“水渠边也有怪菌吗?胡说八道!”

  王啸秋便把经过说了,原来王雨轩是陈留首富,一饮一食当然十分讲究,他的厨房就在后花园里,地方宽敞,经常整治山珍海味,人参燕窝,王啸秋因为自少多病,对于吃的一切不感兴趣,不过他时常到厨房后面的空地去游玩,这天地走到厨房的水渠旁边,忽然看出渠口生了一朵形如松暨的怪苗,这怪苗只有小孩子拳头般大小,可是菌色金黄,在阳光下闪闪反耀,十分可爱,王啸秋好奇心起,俯身把它折了下来,但见菌柄断处,流出一种银白色的乳汁来,清香扑鼻,有如玉液琼浆。

  王啸秋不禁动了食欲,张口吸那苗柄上的乳汁,哪知方才用力一吮,整朵野菌突然软化起来,好象日常吃的海参股,骨碌两声,溜入了喉咙底,王啸秋大吃一惊,连忙用手指探入口里,不住的挖,要把那金色怪菌吐出来。

  哪知怪苗已吃下肚,如何吐得,鼓捣一阵,只得罢了,谁料隔不到一顿饭时候,便发生了假死的现象,如果不是青衣道人及时阻挠,桐馆入上,假死也变成真死了!

  王啸秋把经过说了出来,青衣道人把大腿一拍,叹道:“奇遇奇遇,真实天地造化,自有前缘,你吃下的东西,名叫参菌,乃是旷世难逢的东西呢!”

  王雨轩父子愕然问道:“道长,什么叫做参菌,怎样的宝贵法?”青衣道人便把一切说了。

  原来这种参菌是人参精华变出来的,本来人参这类东西,盛产于高丽和关外的长白山一带,怎会在厨房的水渠旁边生出参菌来呢!

  原木王家厨房,时常煎参汤给主人和姬妾饮用,参汤是提神的东西,王家有的是钱,什么高丽人参,关外野山人参,大批的买回来,一般平民百姓因为人参价值太贵,连人参的样子也不会见过,王家却把人参泡茶煎汤,当作普通茶药一样饮用,自然有许多参须参屑之类,顺水渠流出去,有时候主人主母吃剩的参汤,拿回厨房,连仆人也叨光得腻了,便向沟渠一倒,这道水渠经常被参汤浸灌,久而久之,连泥土也饱吸参气,便自然的长出一个参菌了。

  我国古时有一个传说,野菌最难得的名叫做棺材菌,色红如血,棺材菌的由来是一个官人死了,这官人生前吃参太多,人死之后,还有参气,入土埋葬之后,参气凝聚不散,日子一久,棺中尸体口里,便吐出菌柄来,一直伸展出馆盖外,在棺材头结成菌,这就是棺材菌了!

  别看棺材菌这样污秽,却是善于医治痨病,什么五痨七伤,一经此物煎汤服食,立即霍然。珍贵之处如此。王家厨房这朵参菌,也和棺材菌大同小异,不过性质不同,参菌成长不易,长成之后,如果哪个把它吃了,便可以把身子内一切污秽玩痰,排出体外,可是它排出秽物时,如果那个人体质赢弱的话,很容易晕了过去,呼吸全无,好象死了一般,一般人往往以为他真正死去,立即落棺殓葬,这样一来,棺中人就算有生命,也被活生生的窒死!

  不过话又得说回来,吃了参菌的人,不但百病祛除,而且还能益寿延年,最难得的还是身体里面浊气全去,如果练习武功,可以练到内家最绝顶的功夫一阳指绝技,青衣道人说完之后,王雨轩十分惊叹!他忽然想起来,问道:“老朽真是疏忽,和道长盘桓了半天,还不曾请教道长的法号!”青衣道人笑道:“你要问我的姓名吗?我的俗家姓名,五十年前已经忘记了!有些人见我闲闲散散,便给我一个名字,叫做清虚散人,你们就叫我清虚散人吧!

  贫道有一个不情之请!老员外能不能答应?”

  王雨轩道:“道长救回秋儿,就是他的再生父母,如果道长要钱银,老朽奉上十万两银子,请笑纳吧!”

  那些下人听了不禁骇然,十万两银子数目也不少,如果给了道人,十世也吃着不尽哩!

  清虚散人摇摇头道:“贫道方外之人,要这许多钱银何用?老员外不要会错了意!”

  王雨轩道:“那么,道长的宝观一定要重修了,未知你老人家的宝观落在何方?要多少银子修葺呢?”

  清虚散人呵呵笑道:“贫道一中飘萍,四海为家,居无定处,哪有什么道观,员外真会错意了!贫道一不要金,二不要银,只要老员外答应一件事,那就是令郎由今天起,贫道要收他做徒弟,将来长成之后,束发为道,这一点艺老员外答应不答应!”

  清虚散人这几句一说出之后,王雨轩不尽沉吟起来,本来宋朝一代最推崇道教,以宋太祖赵匡胤遇陈希夷开其先端,嗣后几代皇帝,个个笃信道教,优遇方士,一般羽流出入宫廷无禁,宋徽宗后来更以道教为国教,亲自册封龙虎山张大师真人,自称道君皇帝,不过鄙人说的这个时候是宋神宗时代罢了!以王雨轩那样的大财主,在那时候,送一个儿子做道士,也不算是一件希奇的事,不过王雨轩娶了许多房妻妾,只生下这一个宝贝儿子,一旦叫他束发出家,戴了黄冠,岂不是自己中断了香火后代吗!这怎可以答应呢?如果不答允他,清虚散人是自己儿子的救命恩人,如果一开口便推却他,未免太过难堪,所以王雨轩好生为难,委决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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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午夜烛奸_谁是大英雄_狗尾续金 小说在线阅读

  清虚散人已经看出王雨轩的心理来,立即笑道:“老员外恐怕令郎做了道士,便断绝香火后代了吗?令郎现在年纪还小,不过八九岁的光景,贫道意思要他中年以后,方才带上黄冠,老员外春秋正盛,还在壮年,焉知将来没有生育呢?”

  王雨轩恍然大悟,这一个儿子如果不是遇着清虚散人,已经死了,哪会还有性命,就是把他送给道士,也不为过,何况五妾巧红不失宜男之相,将来何愁没有生育,王雨轩立即点了点头。向儿子道:“啸秋,过来拜见师父!”

  王啸秋初见清虚散人,不知怎的,心头上已经起了一种亲切的感觉,一颗小心灵里,已经觉得清虚散人是个和蔼可亲的人,一听见父亲叫他拜见师父,立即把两膝一屈,跪在清虚散人面前,一连叩了几十下响头,几乎把头也叩肿了。清虚散人笑着扶他起来,说道:“够了够了,不用叩啦!”

  王雨轩这时候已经吩咐家人把棺木丧帐等物完全撤去,用火化掉,另外在后花园里开了一间丹舍,给清虚散人安歇,清虚散人给王员外择了吉日,给王啸秋举行拜师大典。这天早上王啸秋穿过一套新衣服,走入丹舍,清虚散人已经摆好香案,挂起一幅画像来,是一个道士的模样,五绺长须,芒鞋竹杖,飘飘欲仙,上面写着全真教祖师许真人等字样,王啸秋却是乖巧,一见了祖师的画像,立即叩头,清虚散人等他三跪九叩既罢,方才稽首说道:“弟子清虚告于祖师许真人之前,今日收王啸秋为徒,期以十年,如果他有寸进,就是本教掌门弟子,戴上黄冠,祖帅慈悲,请助弟子得如所愿!”

  王啸秋听了他这几句话,不禁心中一凛,师父说要教我十年功夫,如果我能够成材,给我做全真教的掌门,什么叫做全真教呢?他不禁把一双怀疑的眼光,望着祖师画像。清虚散人看出他的意思,问道:“徒弟,你拜过祖师之后,就是我全真教弟子了,你可知道全真教的来历吗?”

  王啸秋道:这个弟子不知,还望师父垂诲!”

  清虚散人指了一指画图,说道:“全真教本来是道教的别名,道教相传始于东周时的李耳,即是太上老君,不过太上老君生平只摆道德经五千言,还未创成教派,直到东汉初平,张道陵始创道教于南山,可是那时道教还只限于持符念咒,禳鬼祈神,并不曾有武技,直到东晋元帝年间,全真祖师许真人出,本教方才放一异彩,真人计姓,俗名青阳。出身原是江州太守许元之子,中年悟破人生生死之间,弃家入山修道,一十八年道成,游戏三昧,武功超凡入圣,曾在黄河连斩蛟龙三条、保存了沿河数百万生灵的性命,盛名大震,其后许其人白日飞升极乐,曹真人继承其志,全真教练武术,发扬光大,直到今日,本教掌门已经一十七传,差不多已经有三百年了!咱们全真教跟道教不同的地方,凡是教中弟子,不得沿门抄化,受人钱米,只由自己苦修,其次决不假托神鬼敛取民财,自欺欺人,此外还有十大规条,不过现在你的年纪还小,跟你说了也不大懂,你还是慢慢的学功夫吧!”

  王啸秋方才有些明白过来,原来全真教的道士不用抄化钱米的,可是怎样弄来衣食呢?

  这个自己不懂,等到有机会的时候,再问清虚散人便了!

  清虚散人又向王啸秋道:“你因为误服参菌,几乎送了性命,虽说不是真死,也算死里逃生,我给你改一个道号,名为重阳,即是重返阳世的意思,你可明白没有?”

  王啸秋道:“那好极了!弟子常嫌啸秋这两个字,太刺耳了,以后就叫重阳吧!”

  从此王啸秋便改名王重阳,清虚散人由这天起,便把全真教的功夫,开始向王重阳灌注传授。全真教功夫的特色,就是先由内家入手,一般武林宗教练内功的,大概都是运气吐纳,导引升降一类功大,全真数却是不然,最先注重的是敛神内视,心境空明,所谓心境空明即是一颗心全是赤裸裸的,没有半点杂念,因为一个人有了杂念,比如名利之求,声色之欲,犬马之嗜,那就心有二用,没有法子把内丹修成,全真教的所谓内丹,并不是如一般小说所描,某一个地方有一只千年妖狐,修成一粒丹丸,夜晚吐了出来,摄取月华,这不过是齐东野语,空中楼阁,试问世上哪一个人,真正见过妖精炼仙吐出内丹呢?”

  内丹就是道教里面丹田之气,练功人要心境澄明,再用一种内视功夫,把本身的一股丹田之气,连上三台,全神致着这道真气,叫它沿着四肢百骸,不住滚转,直到这一道丹田之气由无形变成有形,由无质变成有质,便可以说是天人合一,能够开始练功夫去了。

  清虚散人起先叫王重阳盘膝静坐,心境空明,王重阳究竟是小孩子心性,坐在丹房里面,觉得非常枯燥,两眼虽然入定,却是杂念横生,一忽儿想玩耍,一忽儿想吃喝,过了几天,心神始终不能安定,丹田之气也不能够凝聚起来。清虚散人看出来了,吩咐王重阳把打坐的蒲闭,移到自己身边,王重阳战战兢兢,果然心神安定了些,他忽然听见丹房外边,院子树上小鸟吱吱啼叫,忽然又想起自己叫丫鬟扳树枝,找鸟巢,取鸟蛋的玩意,不由面上现出一痕微笑来,清虚散人陡的伸出右手,向他颈背后轻抓了几下,王重阳猛觉自己头颈,宛如触电,不由吓了一跳!他急忙回过头来,发觉清虚散人的眼光对着自己,凛然有光,一副不怒而威的样子,真个令人不可逼视!王重阳吃了一惊!只好垂下头来,不敢再胡思乱想了!

  安静了一顿饭时候,忽然窗外一阵微风拂过,送了一阵花香进来,王重阳忽然想起,园子里的月季花已经开放了,如果不是拜了师父,练这捞什子的坐功。自己真个可以溜了出来,摘几朵鲜艳的月季花回来,插在瓶里,花瓣泡茶喝呢!王重阳不由吮了一吮舌头,清虚散人又伸出右手来,摸了他头后一把,说道:“孩子,你嗅着了花香,又胡思乱想了!”

  王重阳不禁大骇,失色说道:“师父,你真是活神仙,怎知道我挂着园中的花朵哩!”

  清虚散人笑道:“我怎的不知道?观其眸子,已知其人,你一会儿想捉鸟玩,一会儿要摘花瓣泡茶喝,心思这样杂念不纯,哪里可以传我全真教绝技呢!捉了小鸟有甚用处,把它关在笼中吗?有伤天地造物之仁,摘了花瓣泡茶,摧残了天然的花儿,这都不是修道人应有的行径,声色空幻,如果你再入桐棺时,便没有人拯救你了!”

  王重阳听了师父这番话,惊出一身冷汗,连忙向清虚散人谢过,由这时起,他不敢心中再有杂念了,把七情六欲完全忘记,抛在九霄云外!

  清虚散人叫他屏息静气,清心戒欲,过了半天,王重阳果然没有杂念,直到黄昏日落,眼神也觉得疲倦了,清虚散人方才伸出手来,搓了搓他颈骨后的“大椎穴”,王重阳觉得眼前一黑,倒身在蒲团上,呼呼的睡了过去!

  一宿无话,王重阳到了第二天清早时候,方才醒了过来,他睁开眼一看,不由大吃一惊!只见清虚散人的面前凝集了一团黑云,营营有声,王重阳定睛看去,暗叫奇哉怪也!

  原来这团黑云竟是一大群蚊子,足有好几万只之多,这些蚊子不知怎的,结成一团,上飞下舞,左冲右突,嗡嗡连响,却不能够飞出清虚散人面前三尺以外,王重阳再细心看时,清虚散人的鼻孔里,射出两道淡蒙蒙的白气,左右交叉,把这几万只蚊子裹在面前不到三尺的一片空间内,蚊子要向外飞,白气把它撞了回来,上下左右都有白气挡住,变成一个有质无形的牢笼,关住了几万只蚊子。

  王重阳童心正盛,叫喊起来,说道:“师父,真有趣呀!你把满花园的蚊子完全捉住了!”话未说完,清虚散人突然哼的一响,白气忽敛,那几万只蚊子,仿佛同时受了一下巨震,纷纷跌落在地上,完全死掉,蒲团前的地上,蚊尸堆积了两寸多高,好象一座蚊山。王重阳拍手笑道:“有趣有趣!师父这是一个怎样的玩意儿?可不可以教给我?”

  清虚教人并不马上回答他的话,取了一个纱袋过来,用一柄拂尘帚,将蚊尸完全扫入纱囊里面,方才正色说道:“徒儿,这就是我全真教里面登峰造极的本领了,不但可以聚蚊成群,把几万只蚊子,完全杀死,还可以伤人呢!”

  王重阳吐了吐舌头道:“师父哼一声也可以杀人,弟子如果要学,至少就要一百年啦!”

  清虚散人笑道:“人无百岁寿,世上焉有一百年练成的功夫,老实对你说吧!你要学这本领也不很难,只不要再胡思乱想便行了,你明白吗?”王重阳恍然若有所悟,以后清心得多了。

  他本来是个慧根夙具的人,过了半年左右,内功有了进境,那股丹田之气渐渐凝聚起来,一年之后,王重阳觉得自己一股气已经可以运行在腰腹以上各部分,好比有一只热烘烘的耗子,钻在自己身体里面,在自己头颈肩背间,走来走去,王重阳觉得奇怪,告诉给清虚散人,清虚散人惊叹道:“想不到参菌的功力,神效如斯,如果换了别人,练十年也未必能够到你这样的地步呢!”

  王重阳知道自己进境神速,不禁大喜,光阴迅速,过了十个年头,王重阳已经长成一十八岁了,他自从学到了全真派的内功之后,言光焕发,比起以前病若病猴的,判若两人,王员外不禁大喜,清虚散人方才离去,他在临走之时,向王重阳说道:“我要到登封县的嵩山去,把全真派一些武功笈本拿来,给你研究,不过这些笈本是第二代祖师曹真人抄在贝叶上的,放在嵩山一个无人之处,我要抄录一份出来,连同云游访友在内。需要二年。你安心等候便了!”

  王重阳听说师父要在二年后方才回来,未免依依不舍,可是回心一想,师父陪了自己十年,在情在理,也要返回嵩山一次。只好定了约会之期,依依惜别。

  王雨轩这时候连生下两个儿子,一个取名啸明,一个取名啸亮。另外又娶了第九房妾侍,这妾侍名叫晚翠,她本身是姓徐的,是个小家碧玉女子,在宋朝的一代,有钱人是爱多娶姬妾,一代文豪的苏东坡学士,在最不得志的时侯,也讨了一个爱妾朝云,等到苏东坡得罪了神综皇帝,贬居岭南,朝云还跟着他南来,间感共苦,美人名士,成了千古佳话。何况王雨轩还是陈留县的大财主呢?讨上九房妾侍,也不算是一件希奇的事哩!

  王雨轩讨了晚翠第二年,门外忽然来了一个少年,面目清秀,他说自己名叫徐英,是晚翠的胞弟,听说姐姐嫁了王家,特个投奔等语,王雨轩见他口齿伶俐,谈叫文雅,刚刚帐房出缺了一个文牍,便叫他当了这份事,徐英模样俊俏,口才便当,手段玲珑圆滑,到王府不到一个月,全府上下人等,个个跟他混熟,人人叫他做二舅爷,只有王重阳一个人,不知怎的,由徐英进门那一天起,觉得这人虽然眉目清秀,却透出一股说不出的邪味,心里十分纳罕。

  光阴迅速,过了半乍,晚翠忽然说有了身孕,王雨轩不禁大喜,为了照顾爱妾,特意叫他住在后花园的精舍里面,精舍和王重阳平日练功的丹房,不过一箭之遥,隔了一堵花墙装罢了!在一个秋高气爽的晚上,王重阳一个人坐在丹房以,屏神内视,忽然觉得九庶母精舍那一面,传来了男子的语声,王重阳不由诧异起来,本来他的丹房和精舍距离虽然只有四五丈左右,中间隔了不少花木,精舍里的细小声音,决不会给远在五丈外丹房的王重阳听出来,可是王重阳自从练了全真派内视功夫后,耳力目力大进,十丈以内蚊蝇飞过的声音,也可以听清楚。何况是人声呢?

  王重阳听了一阵,心中若有所悟!站起身来,走出丹房,凑近花墙之下,话声清楚了,只听一个男子说道:“翠妹,你说我这方法行与不行,三个月内,保叫那老厌物无疾而终,呜呼送命!”

  王重阳听出是舅爷徐英的口音,不禁大吃一惊,花墙不到五尺多高,王重阳伸手攀住墙头,向上一耸,说也奇怪,他觉得自己的身手,比一次纸还轻,升上墙头,再一飘身落在精舍那面,完全没有半点声息,他知道自己无意中练成了较功身法,喜不自胜,蹑着脚步,走近精舍,就着窗格花纹向自己庶母房里一看。不禁心血沸腾!面红耳热!

  原来庶母的房间内,罗帐半垂,床上睡着一男一女,女的正是自己父亲的新宠九妾晚翠,只见她云髮蓬松,酥胸半裸,眉目间充满春意,冶荡撩人,那男子正是舅爷徐英,只穿了短衣裤,看情形这一男一女刚刚云收雨散,把臂替枕,喁喁细语,只听徐英笑道:“翠妹,我和你假作姊弟,虽然可以瞒那老乌龟一时,究竟夜雨难瞒,日子久了,必然败露,如果不结果了那个老乌龟,我们始终不能做长久夫妻哩!”

  晚翠扯了他一把大腿,笑道:“你这人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害死了老乌龟,他有三个儿子,偌大一份家财,也不能落到咱们的手上呢!”徐英四边看了一眼,装出神秘的样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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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全真绝功_谁是大英雄_狗尾续金 小说在线阅读

  附着晚翠的耳边说:“老实告诉你吧!我这半年以来,瞒着管家做了不少假帐,已经有三千两银子落到我的手里。”

  晚翠嗤的一声笑道:“三千两银子有什么用处?老鬼给我的首饰也不止这一个数目啦!

  这点银子可以吃用一世?”

  徐英说道:“低声,我还有一着杀手,我有一个拜把兄弟,是吃黑道饭的,这些年头在老鸦山寨主王面哪吒谭寨主手下做事,我已经约好他……”说到这里眼光一掠,王重阳急忙缩头不迭,徐英见没有人,放低沉了声音说道:“后天十五三更过后,谭寨主和一班兄弟闯进来,我已经准备做内应,放他入来,杀人打劫,我们跟他对分,不是有十几万两银子吗?

  到那时远走高飞,还愁下半世不够吃用吗?”

  晚翠听了徐英的话,吓得面如土色,连声说道:“你你你,你真个这样做吗!要银子也不用宰了那老东西呀!”

  徐英把面一沉道:“怎的不用杀掉那老乌龟?难道这个时候,还讲天理良心不成?举个比喻,我跟你的事给老乌龟知道,他肯饶我们吗?谭寨主和一班兄弟已经到了陈留,要不下手也不成啦!”他说到这里笑了,又把晚翠腰肢抱住,叫道:“来来,得快活时且快活,得风流时便从流,不要提这些捞什子的事了……”徐英说到这里,一口吹熄灯火,一双狗男女又干那无耻的勾当!

  王重阳伏在窗前,听得浑身冷汗,毛发悚然,心想世上居然有这般阴险恶毒的人,自己爹爹真个是引狼狼入宅了!不过一个人饱暖思淫欲,老夫而娶少妄,始终不是一件幸福的事!王重阳呆呆的站卜一阵,恍然若有所悟,一溜烟跨过短墙,返入自己的书房里。

  他托着腮呆想,暗自盘算自己怎样应付这一件事?报告官府吗?难以入信,告诉爹爹吗?晚翠是老父的心头爱宠;未必有效,王重阳想来想去,不由生气起来,用拳头向桌子上一擂,哪知道他这一拳打落,奇迹马上出现!

  原来王重阳一拳敲落书桌上,喀啦一声,桃心木做成的书案,当堂起了五道裂纹,呈现出一朵五瓣梅花的样子,王重阳吃了一惊,登肘跳起身来,他估不到自己这一拳的力量,这般利害,可以壁裂书案!真个又惊又喜,估不到清虚散人教给自己的导引吐纳功夫,习练有素,自己不经不觉的练成了内家力量!

  王重阳起先还以为事出偶然,他试着拿起一方墨砚来,放在桌上,自己一拳打落,哗啦两声,墨砚也碎成无数小块!

  这一下把个王重阳喜得非同小可!他走出卧房门,还要到花园里,拿一个石鼓或是花砌之类,试试拳力,忽然听见短墙那边,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王秀阳立即明白过来,这一定是奸夫徐英云收雨散出来了!他一定要返回前宅睡的,少不免要跳过这道短墙,自己何不索性找一个有利的地方,把他一卷打死,除掉内奸,这一来便不怕贼人打劫了!

  本来王重阳这时候还是个文质彬彬的弱书生,叫他杀人,未免有点心颤手震,可是回想起徐英的阴险恶毒,心中怒火不禁直升上来,暗道:“这畜牲包藏祸心,要勾通江洋大盗来害我爹爹,打死他也不为过,好!就这样吧!”他把身子一闪,蹲在墙下,握拳准备一切。

  果然不出所料,过不一阵,墙头上黑影晃处,微微一响,跳下一个人来,个是徐英是哪一个。只见他神色慌张,绕过自己书房,直奔向前宅的走廊,王重阳急忙由暗隅里现身出来,直追过去,他经过清虚散人教过全真派的内功,真称得起步如棉絮,走路无声,不到二三十步,已经逼近徐英背后,举手就是一拳,说也奇怪,这一拳还不曾捣在徐英的背心上,徐英扑通一声,向前直跌出去,连哼啥也没有半声,便自呜呼丧命!

  王重阳估不到自己杀人这样容易,对方连喊叫也没有半声,使自见了阎王!他立即走上去一摸徐英的身体,见他两眼上翻,五官挤在一起,微微渗出血水,样子十分难看,手脚冰凉僵硬,已经返魂无术!

  王重阳不禁害怕起来,急不迭忙的返入自己的卧出里,人被蒙头睡觉,这天晚上做了一连串的恶梦,始终没有睡过好觉。

  次日早晨起来,宅院里人声鼎沸,原来王宅家人清晨起身打扫,忽然看见舅老爷徐英倒仆在前宅洞门前,僵卧如石,动也不动!不禁大吃一惊,连忙喊叫起来,大家过来一看,已经气绝多时了!

  这件事瞬息之间,轰动全宅,王雨轩听见徐英无故身死,仿佛晴天霹雳,不久官府也派人来了,仵作验了尸首,看见徐英身上完全没有伤痕,王宅也没有失了物件,只好断定他是半夜起来,中风跌死,经过这样的一决断,人人都深信不疑,舅少爷是中风死了,有些人还叹息舅少爷年少老成,待人和蔼,哪知道这样短命,中风死亡,真个是神佛无眼了!

  大家一唱百和,齐声惋惜下泪,王雨轩只好备棺木给徐英入殓,整个宅院里只有两个人明白,一个是王重阳,暗里诧异全真派的功夫,这般利害。杀了人也不知道,连仵作也说是中风死亡,另一个是晚翠,心里怀着一块病,徐英和自己幽会之后,无缘无故死掉!她疑心有人暗中捣鬼,可是其身不正,犯了苟合淫行,哪里还敢说半句话呢?只有哑巴吃黄连,肚里叫不出来的苦罢了!

  再说王重阳晚上神不知,鬼不党的打死了徐英之后,以为自己已经消弥一场大祸,终日在书房里把清虚散人教给自己的内功,翻来覆去的练,光阴迅速,过了两天,到了十五那天晚上,王重阳做完了功课,正要睡觉,忽然听见后院子里,有人哎哟一声惨叫!

  惨叫的不是别人,正是更夫老黄,他在王宅差不多做了二十年司更守夜的工作,突然惨叫起来,王重阳吃惊不小!立即披衣起床。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见家人喊叫道:“不好,有强盗!”那间响起一阵哈哈狂笑来,二十多个头戴幕面,手执明晃利刃的黑衣贼人,已经由四面八方的墙头上现身出来,一个个象飞鸟般跳落在地上,分头抢进了王雨轩的住宅。

  贼人对王府的形势,似乎已经探熟,一窜进来,四个把住大门,四个把住后门,还有六七个贼人监视女眷内宅和下人婢仆睡觉的地方,高声叫道:“不准动!哪个胆敢跑动或者是喊叫的,太爷立即把他一刀两段!爷们到来要的是金和银,并不是要你们的性命,知道没有!”

  这一下敲山镇虎,果然把王府二三十口女眷和下人吓得噤蝉,不敢走动,又不敢喊救!

  大门这时候砰一声打开了!一连进来九个贼人,当先一个惨白面庞的高长汉子,就是老鸦山寨主五面哪吒潭天真,手提着一对明晃晃的虎头双钩,背后两个是副寨主,一个黑面肥胖的汉子倒提着两把板斧,这汉子名叫赛李逵邱海,两臂很有一些蛮力,善使双斧,好象水浒传的李逵一般,所以有这个外号。

  另外一个是颜如重枣的高大汉子,倒提着生铁牌,他名叫赤金刚程洪,余外五个人是小喽罗,头戴幕面,只有这三个贼酋没有遮盖庐山真面,这是江湖黑道的规矩,做寨主的人有做寨主的身份,打劫必定由正门走进,决不暗中摸入,也不用遮盖本来真面目,这三个人昂然直入,玉面哪吒谭天真高声大叫:“宅主王雨轩在哪里,快快叫他出来见我!”

  王重阳再也忍不住了,踏出走廊,眼前刀光一闪,黑影晃处,一个蒙面贼入已经提刀过来,喝道:“小子!操你奶奶,要讨死吗?快滚回卧房里!”

  王重阳见这贼人污言秽语,怒火上冲,举手一拳,照那赋人劈面打去,他这一拳本来随手打出,不成章法,简直没招数可言,说也奇怪,这小贼扑通一声,撒手抛刀,当堂死在地上!

  正门二个贼酋站在客厅前,已经听见了,高声叫道:“哪一个人出来,哪个监视内宅的?怎不堵截住他?”话未说完,王重阳已经步履如风的抢到天阶石前,高声叫道:“狗强盗,要打劫吗?快给我滚出去!”

  谭天真看见一个面孔清瘦,文质彬彬的少年由里面走出来,觉得十分诧异,再听他这样的口气,不禁又好气又好笑!他把虎头双钩一扬,喝间左右盗党,“这书呆子是王宅里的什么人?”

  一个贼人应声说道:“大王!这小子是王雨轩的儿子!”玉面哪吁大喜说道:“把他码了!”

  在江湖术语中,“码”就是绑,谭天真这班贼党,本来在老鸦山一带开窑,月黑采人,风高放火,无恶不作,这次受了徐英勾引,到王府来劫财,陈留虽然是个通都大县,可是县官糊涂,防守废弛,谭天真这班贼人方才这样大胆混入县城,明目张胆打劫,他们在打劫前两天听见徐英中风暴毙,虽然有些怀疑,却做梦也想不到有一位身怀绝技的公子爷,凡是绿林做案,多半是一不做二不休,最忌半途而废!

  所以谭天真照旧上门,他原先本意不过要劫王府钱财,想不到王雨轩儿子挺身出来,谭天真不禁大喜,要指挥手下把王重阳绑架回去,勒索十万八万两银子,所以喝令手下走上前去!

  两个小贼听见寨主命令,暴雷也似喝了一个大喏,提刀上前,说时迟,那时快!他们刚才走到王重阳的面前。王重阳喝了一声:“滚!”双拳齐出,平胸向前一推,砰砰两声。这两个小贼好象被无形的金刚巨杵打了一下,腾腾两声,身子直抛起来,飞向大门,叭叭跌倒,口鼻间鲜血直流,当堂呜呼送命!

  这一下出乎老鸦山三个盗酋意料之外,谭天真狞笑一声:“畜生,原来你也有本领!”

  双钩一晃,用个“左推右揽”的招式,直奔向王重阳面前。

  王重阳虽然练成了全真派的内功,究竟初出茅庐,不曾试过与人交手!他看见明晃晃的双钩搭来,不由心里一慌,赶忙向后一个转身,可是谭天真双钩的来势何等快捷,哪里躲闪得开,玉面哪吒双钧一落,搭住衣服,向外一拉,背心一大幅衣衫已经勾裂开来,说也奇怪,谭天真的钩锋一下贴着王重阳的肌肉,王重阳身上着钩之处突然一凹,玉面哪吒双钩搭了个空,他不由吓一大跳!

  王重阳也懵懵如也,他自己也不明白身上的肌肉怎会自动凹陷,闪开敌人钩锋?就在错愕之时,谭天真的左钩已经一翻,由上而下,用了个“吴刚伐桂”的招数,向王重阳面上搭来,王重阳完全没有闪躲的模样,哪知钩锋才一着面,王公子面上的肌肉,自动一缩,谭天真的钓又走空了!

  玉面哪吒勃然大怒,狂风暴雨也似,向王重阳身上一连刺了七八钩,王重阳的衣服吃他勾得东一幅西一片,好象蝴蝶飞舞,可是他的肌肉会自动收缩,一钩刺来,肌肉本身懂得闪避,不但懂得闪避,还有一种弹力反震过来,把贼酋的虎门震得生疼!

  谭天真被他吓傻了!说这书呆子不懂武艺,他可以一拳打死人,本身又有软如棉絮的内功。肌肉可以随着气劲走动,闪避兵刃,说他身怀绝技,却又手脚迟钝,呆头呆脑,不懂还手,真是一个从来未见过的怪人!

  谭天真刺了七八钩,下下刺空,不禁又骇又怒,扭头向两个副寨主喝道:“邱二弟!程三弟,你们一齐上来,看看这小子是不是装呆,我们三个人一齐料理了他,把他砍成肉酱!”

  赛李逵邱海和赤金刚程洪两人,一个舞动板斧,一个抡开铁棍,旋风似的向王重阳扑上!

  王重阳看见三个贼酋齐来拼他,不禁害怕起来,回身便跑!谓天真高声大叫:“小子往哪里跑!”挺双钩直追过来,王重阳跑了二三十步,走廊下闪出两个小贼,横刀一截,王重阳心中一急,一拳打去,这两个小贼哎呀一声,倒跌出七八步远,虽然没有送命,也被拳风震得口歪鼻斜,鲜血直流。王公子猛然醒悟起来,心想:“我真是个呆鸟!有这样的功夫还要躲避贼人,很好,跟这三个厮打一架再说!”

  玉面哪吒扑到背后,双钩一探,使个“夜叉拨浪”,进刺两助,王重阳回身就是一拳,玉面哪吒见他拳风凌厉,急不迭忙倒身向地一滚!用了个“懒驴打滚”的身法,肩背贴地,骨碌碌直卷出去!这招术好汉子不使,谭天真为了躲闪敌人拳劲,也顾不得许多了!还算地滚得快!可是背脊被拳风扫了一下,如同着了一下熨铁,火辣辣的生疼!玉面哪吒亡魂俱冒,一收双钩,闪向右首。

  赛李逵邱海不知利害,舞双斧砍过来,王重阳举手又是一拳,邱海左半边身吃拳风冲个正着,喀喇一声,肩骨登时脱臼,飞向大门,一跤躺倒在地,哼哼哈哈的不能起立!

  赤面金刚程洪吃惊不小,他一个箭步纵到王重阳的左边,铁棍平着地皮一扫,用个“乌龙掠地’,猛扫他的双腿,程洪以为自己这一铁棍横扫,对方必然躲避不了!谁知王重阳有意无意之间,右臂一垂及地,赤金刚一棍打在王公子的手肘上,王重阳右臂肌肉一凹,赤金刚程洪的铁棍如同撞中一堆湿面!软软的全不着力,贼酋不禁大惊,王重阳一拳捣出,拳风到处,赤金刚劈面迎个正着,脑袋噗的裂为两半,连惨吼也没有一声,便自呜呼哀哉!

  王重阳一脚踢开程洪的尸首,玉面哪吒已经伸手探暗器皮囊,取出三支竹叶镖来,猛一扬手,嗤嗤嗤,王公子头面和胸腹,齐齐中了三镖,可是他的古怪肌肉仍和先前一般,一凹一缩,化开了暗器的力量,反震落地,玉面哪吒惊慌失措,监守王宅各处的十几个盗党已经一窝蜂杀出来,刀枪并举的上前。

  王公子不慌不忙,在打一拳,右挥一拳,劲风到处,贼人纷纷倒地,玉面哪吒在人丛里一连发了六支竹叶镖,不是被卷风扫落,就是中在身上,肌肉内陷,夷然无事!

  这时候街上的更夫已经听出王宅里面的格斗声,高声大叫起来,玉面哪吒看见自己手下死伤狼藉,知道打劫不成了!立即吹起哨子来,那些不曾死伤的贼人立即打开大门,一窝蜂直冲出去。

  玉面哪吒背起受伤的副寨主赛李逵邱海,拼命夺路逃走!至于其他盗党死尸,却丢下不管了!王重阳看见自己用一双空拳居然打退了整批江湖大盗,不禁仰天哈哈大笑。

  街上更练拿了刀枪火把,闯了进来,看见王宅前院横七竖八,躺了一地死尸,不禁大惊失色,不多时里正也来了,王雨轩方才颤抖着由里面出来,向里正说了一切,大家听说文质彬彬的王公子居然用空拳打死了十多个贼人,当然不信,可是有整个宅院的人做见证,死的贼人个个穿着黑衣,手执刀剑,又不由他们不信了!大家连忙收拾尸首,报官清查。

  到第二天早上,王宅又发生了命案!九姨太晚翠在自己房里悬梁自缢毙命!原来她心里明白,恐怕王重阳见了官,把自己一切和盘托出来,所以自己吊死了!

  王重阳一手打死了许多贼人,虽说自卫拒盗,迫不得已!到底也要见官,县官详细询问了他练本领的经过,不禁咄咄称奇不已!——

............试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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