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四毛
清明节将至，最是令人心痛的日子。
又忆起杜牧那句缠绵悱恻的诗词：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清明时节的雨总是下得很是应景，点点滴滴落在人心底深处，化作满腔的热泪，喷洒而出……
人生不过百年，说长也长，一眼望不到尽头；说短也短，一个转身成了永别。就像我的母亲，在11年前那个刚刚开始的暑假，没有留下一句话，匆匆地撒手尘寰。我的母亲，没有挥一挥衣袖，就带走了我所有的云彩。
翻阅一下厚厚的《新华词典》，你会发现，天下的母亲都是一个样子，无论她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母亲”这个词组，是世间最美妙最美好最温暖最温馨的绝佳好词，每当我们读到它时，情不自禁地放缓了速度，拉长了声调，添加了爱与恋，眼眸有了光彩，心底起了柔柔地颤动。描述母亲的词语全是褒义的形容词：美丽、善良、勤劳、朴实、无私等等。能够达到如此境界，可以想象我们的母亲付出了多少汗水与心血。
我的母亲很是普通，一个普通的乡村妇女。同那个年代的许多女性一样，生长在一个兄妹众多的大家庭里。她是家里的老大，没有上过一天学，七八岁年龄就像大人一样去地里干活，回家还得哄弟弟妹妹，帮着姥娘干些家务活。17岁的懵懂少女就嫁为人妻，而后成为六个孩子的母亲，两位老人的儿媳，尽心尽力地履行着“贤妻良母淑媳孝女”的角色。
我是母亲的第五个孩子，第四个闺女。小时候我特别挑食，长得很是干瘦，母亲格外为我操心。那时候家里条件不好，吃的菜都是家常菜，什么季节吃什么菜，也就是“时令菜”，白菜、萝卜、菠菜、土豆等。按照现在来说，是最安全最绿色的蔬菜。记得那时候我们一家人吃饭的场面很是热闹，虽然不及朱自清在散文《儿女》里写的那般“成日里的千军万马”，但是也别有一番情致。大姐负责给父亲烫酒，二姐管着盛菜，我们小的几个姊妹忙着摆凳子，摆筷子，一阵忙乱。大碗菜一上桌，你一筷子我一筷子，顿时就见了碗底。二姐回转身再去盛菜，又一阵手忙脚乱，“筷”来“筷”往，其间夹着母亲低低地嗔怒声：“慢一点吃，慢一点吃，别呛着了。”吃饭时间是最让母亲眼花缭乱且烦心的，她是这个大家庭的灵魂人物。
那时候经常喝的是玉米糊糊和地瓜粥，这两样我都不喜欢，宁愿就着咸菜吃煎饼。母亲总是想方设法给我弄点小菜，总是用满含怜惜的神情看着我瘦弱的身躯，一直叨叨着：“四妮啊，你这么不好侍候，好好上学啊，考上大学就有好日子过了，想吃啥就吃啥。”母亲的话，乍听上去很粗糙，细细琢磨，总是有深刻的道理。我谨记着母亲的话，从小就勤奋读书，努力做个优秀的学生，走出大山去。
母亲目不识丁，却很会讲故事，都是从逝去的爷爷那儿听来的。白天是没有闲暇时间的，晚上做针线活的时候，母亲就给我们讲故事，大多是神灵鬼怪的故事，什么画皮啦，狐狸精啦……听得津津有味，牢记于心，然后，自己再加工修饰一番，绘声绘色讲给小伙伴们听，听得他们忘记了回家吃饭。那时候我能读到的书籍很少，常见的是小画册，讲故事就是最原始的读书吧。
现在，我依旧喜欢读书，而且喜欢读纸质的书籍，喜欢闻那股清新的书香味。读的书多了，胸有点墨，自然不怯于提起笔来写点东西。尽管文字很是粗陋，也湮灭不了我心生欢喜的样子。记得母亲总是说，人活着，总要有一两件想干的事情，不管干成干不成，都要去试一试，别白活了这辈子。
小学时我的语文是学得最好的，尤其是作文，每一次都被语文老师当作范文在课堂上朗读。母亲总是用心地把我写完的作文本累积起来，放在那个很旧的木箱子里。这样说来，会讲故事的母亲，是我人生中的第一位启蒙老师。
从我会写字起，母亲就让我抄录一些生活用品流水账，哪一天买了什么东西，花了多少钱，或是哪一天借了邻家什么物品，零零落落的，特别琐碎。有时候我写烦了，想甩手不干，母亲总是有办法让我重新提起笔来。这个写日记的习惯一直保持到现在。当然，现在写的日记是图文并茂有声有色的。
光阴荏苒，不惑之年的我，终于懂得了母亲的良苦用心，懂得了母亲最深沉的爱。若是我能够有一点做事的用心和努力，有一点做人的善良和宽容，能够心怀感恩，那么应该感谢我的母亲——天堂的母亲！
遗憾的是我从未在母亲生前向她表达过这份爱，让她知道在闺女的心目中，她是个极普通又极伟大的母亲。这些话在她生前我难以启齿，现在笔下可以轻易地写出来，这令我感到多么伤心。
又至清明节，天堂的母亲，安好如初吧？
我不知道天堂如何，若是如我们想象中的那般美好，该是多么令人欣慰的事。我和母亲成了两个世界，她在天上，我在地下，阴阳之隔，此生再也难以相见。若是时光真能穿越，哪儿会有“时光有泪”的深刻感悟。若是人生中有什么东西可以捡拾的话，我多想捡拾回有母亲的寸寸光阴。
我知道天堂的母亲一直在陪伴着我，用另一种方式牵挂着她这个笨笨的四丫头。我相信天堂的母亲，已化作天空的一颗星星，给她走夜路的闺女照个亮儿，让她无畏走天涯。
一个闺女该怎样开口感谢她的母亲所给予的生命？若是真有上帝，我会用心的祈求上帝好好地保佑她，让她不再有病痛，不再有俗世那样的伤害与烦扰。她在世间已经遭受太多了。
我在菩提树下虔诚的祈祷，祝福天堂的母亲一切安好！
作者简介：薛凤珊，笔名四毛，中学高级教师，临沂市作家协会会员，闲暇时间喜欢读书码字，在诸多纸媒网媒发表文章300余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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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点号 书卷文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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